第94章 酸枣寒旌聚风云(1/2)
旌旗蔽野,蹄声撼地。三万幽并铁流,卷着北地未消的寒意与征尘,浩荡南行。中军赤底“刘”字大纛与那柄象征“镇北大将军”权柄的节钺猎猎招展。刘备金盔玄甲,按剑立马于大纛之下,目光沉凝。雌雄日月双剑悬于腰间,清寒与炽阳的剑意在鞘中低鸣。荀彧、沮授、刘德然随侍左右,目光同样审视着陌生的关东大地。
大军渡过浊漳,踏入冀州。富庶平原上,豪强坞堡壁垒森严,流民蜷缩于道旁枯林。关卡盘查森严,冀州兵卒刀枪指向雒阳,却对这支装备精良、杀气腾腾的北疆雄师投来忌惮疏离的目光。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主公,”荀彧策马靠近,声音清晰,“关东诸侯,心思各异。袁本初四世三公,入主渤海以来,所图非小。韩文节坐拥冀州,庸懦无断。南阳袁公路骄横跋扈。此会盟,恐暗藏无数机锋。”
沮授捻须颔首:“文若先生所虑极是。我军此来,既要彰讨贼决心,亦需提防盟中生变。尤需留意袁本初,恐视主公为劲敌。”
刘备默默听着,眼神深邃。他握紧炽阳剑柄,温热触感传来坚定:“我非为权位而来,只为诛杀国贼。若有人借大义行鬼蜮,备手中之剑,亦非摆设!”
陈留,酸枣。此地因曹操首倡,已成风暴眼。县城内外,营寨连绵数十里,各色旌旗杂乱飘扬。兖、豫、冀、荆诸州兵马汇聚,人马喧嚣,尘土飞扬,却透着一股散乱浮躁之气。
曹操营盘扎在城东,壁垒森严。营中多为新募乡勇及曹、夏侯宗族部曲,甲胄兵器参差不齐,虽士气高昂喊着诛贼口号,却显大战磨砺不足。曹操按剑立于营门哨塔,望着远处纷乱营寨,眉头紧锁。热血未冷,现实却如冰水浇头。
“孟德!”倾尽家资支持他的陈留豪强卫兹忧色登塔,“刘岱、桥瑁、袁遗、张超等皆至,然各营自守,号令不一!粮秣调度混乱!袁本初遣逢纪、许攸至,处处掣肘,似欲夺盟主之位!南阳袁公路遣使索要粮械,姿态倨傲!长此以往,军心涣散,如何讨贼?”
曹操面沉似水,狭长凤眼压抑怒火失望。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木栏:“竖子不足与谋!操早知人心叵测,未料竟至如此!如此联军,如何挡董卓虎狼?!”
一骑快马自北面官道旋风般驰至营门:“报——!主公!北疆军至!幽州牧、镇北大将军刘备,率精兵三万,已至酸枣北二十里扎营!”
“玄德?!”曹操眼中骤然爆发出绝境逢生般的亮光!长社掌心同书“火”字的热血豪情瞬间涌上!“快!备马!随我出迎!”
酸枣城北二十里,河滩高地,一座壁垒森严大营拔地而起。沟壑纵横,鹿角拒马层次分明。辕门高耸,赤底“刘”字旗与“镇北大将军”节钺威严肃穆。营内秩序井然,刁斗森严,巡哨士卒甲胄鲜明,沉稳肃杀。与周遭散乱营盘相比,此地如蛰伏钢铁巨兽,沉默中散发心悸力量。
辕门外,刘备金盔玄甲,立于旗下。关羽、张飞侍立左右,丹凤眼环视,豹眼圆睁。吕布按戟立马,胯下神骏枣红马不安刨地,桀骜尽显。赵云银甲白袍,沉静护卫。荀彧、沮授、刘德然气度从容。三万幽并精锐的肃杀之气弥漫,令附近喧嚣不自觉压低。
曹操仅率数十骑亲卫,风尘仆仆率先驰至。望见严整营寨与熟悉身影,胸中郁垒一清,高声道:“玄德!别来无恙乎!” 声洪亮,含重逢喜悦如释重负。
刘备展露真挚笑容,大步迎上:“孟德兄!长社一别,酸枣重逢!兄首倡大义,忠勇贯日,备心驰神往,特率北疆儿郎前来助阵!” 两人双手紧握,目光交汇,当年掌心同书“火”字的默契与今日共讨国贼决心,尽在不言。曹操看着刘身后肃立关张赵吕及如山精锐,心中大定:“有玄德此等强援,董卓授首有期!”
兖州刺史刘岱、东郡太守桥瑁、广陵太守张超、山阳太守袁遗等诸侯亦被惊动,纷纷前来。态度或客气含忌惮,或好奇观望。南阳袁术使者趾高气扬,言语试探军力粮秣,贪婪难掩。渤海太守袁绍谋士逢纪与许攸代表前来“拜会”,礼数周全,言辞恭维,但逢纪闪烁眼神与许攸嘴角算计笑意,透骨子里的审视疏离。二人目光在营盘布局、士卒士气、将领风采,尤其那象征“假节钺”督二州的节杖上停留最久。无形压力,比袁术使者倨傲更甚。
刘备从容应对,不卑不亢。关张冷眼旁观,吕布对袁术使者贪婪目光报以冷哼。荀彧、沮授默察来客言行,尽收眼底。
翌日,袁绍中军大帐。
帐内铺陈华贵地毯,炭火盆烧着上等银炭,温暖如春。各路诸侯济济一堂,甲胄与锦袍混杂。袁绍袁本初端坐主位,身着华贵紫袍,腰悬玉具剑,面容儒雅,眼神深处却藏鹰视狼顾之芒。他笑容温煦,举杯邀饮:“诸公!今日酸枣聚义,共讨国贼董卓,乃匡扶汉室之壮举!绍不才,蒙诸公错爱,暂居此位,惶恐之至。望诸公戮力同心,早靖国难!” 言语谦逊,姿态却俨然盟主。
曹操按剑坐于下首,看着袁绍惺惺作态,又扫过帐内心思各异的诸侯,胸中憋闷。他猛地灌下一杯酒,辛辣入喉,更添愤懑。当司仪高呼“歃血为盟,共推盟主”时,曹操再也按捺不住,霍然按剑欲起!
“盟主之位,关乎讨贼成败!岂能…” 他话未出口,一只沉稳有力的手已按在他手腕之上,力道恰到好处,阻止了他起身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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