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政事堂初定西略（1/2）

冰井台偏殿，此处不似朝会大殿那般空旷威严，反而布置得更为紧凑务实，巨大的河北及天下舆图悬挂于壁，书案上堆叠着各地文书卷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凝练而专注的气息。今日，便是这决定新朝未来走向的核心议政之所的第一次会议。

与会者仅有八人：尚书令荀彧、中书令戏志才、尚书仆射荀攸、太尉长史沮授、司空长史华歆、中书郎辛评、辛毗，以及那位新近加入、备受期待却显得格格不入的郭嘉。

议题明确：袁绍已灭，河北初定，国家下一步的战略方向何在？

荀彧首先回顾了之前制定的总体方略：“陛下，诸公。此前志才与臣所谋划的对袁绍之战，本包含离间西凉马腾、韩遂，以及西南刘表、刘焉之策，意图多方施压，令袁绍首尾难顾。然最终未能施行，只因当时我幽并主力尽出，司隶新遭董卓荼毒，曹、孙二位将军甫定地方，百废待兴，兵力钱粮皆不足以支撑多线行动。若贸然离间，恐引火烧身，致使马韩联军东犯司隶，或二刘北侵，则局面危矣。”

戏志才轻咳一声，补充道：“文若所言极是。如今形势已变。袁氏覆灭，幽、并、冀、青四州虽需休养生息，不宜再动大军，然以政治谋略、权术离间，搅动四方，使其无暇他顾，为我恢复元气争取时间，此正其时也。”

话题自然聚焦到最近的威胁——盘踞西凉的马腾与韩遂。如何离间这两位貌合神离的军阀？

荀彧和戏志才心中早有成算，却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坐在末席、正歪靠着凭几、闭目养神，仿佛还在与周公下棋的郭嘉。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希望由这位新来的“鬼才”献上首策，让其在此等重要场合崭露头角，确立地位。

然而，郭嘉似乎昨晚又不知在哪处酒肆酣醉，此刻呼吸均匀，竟似真的睡着了，对两位大佬的目光暗示毫无反应。

场面一时有些微妙的尴尬。就在此时，太尉长史沮授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他性情刚直，既有谋略，亦通大局，见无人开口，便朗声道：“陛下，诸公。授有一议，或可试于西凉。”

众人目光集中过来。沮授不慌不忙，继续道：“马腾虽与韩遂、王国等一同叛乱，后更与韩遂割据凉州，看似一体，然其出身与韩遂实则迥异。马腾乃伏波将军马援之后，其祖上世代为汉臣，此其心中或存汉室之念，与韩遂等纯粹叛贼或有不同。朝廷若此时对其施以恩义，或可奏奇效。”

他顿了顿，清晰说出策略：“陛下可下诏，褒奖马腾‘公忠体国’、‘守土有功’，并加封其高官显爵，并明令其讨伐董卓余孽樊稠等部。此举若成，有两种可能：最佳者，马腾感念天恩，真心归顺，则凉州可定其一；次者，即便马腾虚与委蛇，其骤得高位，必引韩遂猜忌。韩遂为人猜忌阴狠，见马腾得朝廷封赏而己无，心中岂能平衡？二人同盟，定然破裂！如此，西凉内乱，自无力东顾，曹将军在西线压力便可大减。”

刘备听得眼中精光连闪，频频点头：“公与此计，深合朕心！阳谋离间，堂堂正正，却直指要害！”

他又将目光投向其他人：“诸公以为如何？”

荀彧、戏志才、荀攸等人皆颔首表示赞同，此计确实老辣。华歆、辛评、辛毗也纷纷附和。

就在这时，那个本该“睡着”的郭嘉，忽然像是梦呓般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光给马腾甜头…怕是还不够。韩遂那边…也得给他找点事做，让他没工夫细琢磨…比如，暗示一下，朝廷下一个要封的…可能就是他了…就看他对董卓余孽…是否‘用心’了…两边下饵，让他们…互相盯着…”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郭嘉这话，看似没睡醒的嘟囔，实则是给沮授的计策上了双保险！不仅捧马腾来刺激韩遂，还要给韩遂也画个饼，让他忙于“表现”而暂时无暇与马腾内斗，甚至可能因为争功而加速矛盾！如此一来，西凉这潭水会被搅得更浑！

刘备先是一怔，随即指着郭嘉，哈哈大笑起来：“好你个郭奉孝！装睡！诸公都看见了吧？有话就当直言！藏着掖着岂是谋国之道？你看奉孝，便是半梦半醒之间，也敢直言不讳！尔等日后在政事堂，当如奉孝这般，畅所欲言，方不负朕设立此堂之本意！”

皇帝这一笑一说，顿时让刚才有些拘谨的气氛活跃起来。荀彧、戏志才相视一笑，心中对郭嘉的机智和效果皆是满意。其余几人则面露惭色，纷纷拱手称是，随后果然放开了些，就西凉之策的细节以及西南方略各抒己见。

关于西南的刘表和刘焉，众人议定，仍沿用司徒王允早先提出的策略，但更加系统化：其一，由朝廷公开下诏，揭露益州牧刘焉私造乘舆车驾、僭越至尊的罪状，同时表彰荆州牧刘表检举之功；其二，派遣大量细作，潜入益州散播刘表欲联合朝廷图谋益州的谣言，在荆州则散播刘焉因僭越之事败露，欲攻打荆州以转移视线、并吞并荆地的消息。双管齐下，不怕二刘不生隙互相防备。

次日大朝会，刘备便将政事堂所议决断，化作正式诏令颁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