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暗流汹涌,施粥布恩(1/2)

龙千伦最近觉得,围场县城的空气比腊月的寒风还要凛冽刺骨。

之前长谷川秘密吩咐过他在老鸹岭附近会新开一处青峦计划的施工地,可能是天气愈来愈冷的原因,他也没有去到老鸹岭,简单派了一小拨子应付一下。

可老鸹岭伐木点被端,像一记响亮的耳光,不仅抽在龙千伦脸上,更让他背后的日本主子长谷川少佐大为光火。

电话里那冰冷的、不带一丝烟火气的斥责,让龙千伦放下话筒时,后背的棉衣都被冷汗浸透了。

他知道,这会儿必须立刻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和“能力”,否则,长谷川的耐心耗尽之时,他龙千伦可能会地位不保,甚至性命堪忧。

事已至此,龙千伦火速披上貂皮大衣,风尘仆仆地跑回县公所内。

向手底下能收到命令的军官都下达了强化治安,肃清残匪的命令,年关前夕,周边村镇又是一顿折腾。

保安团和日军小股部队像是被捅了窝的马蜂,倾巢而出。

他们以“搜查游击队眼线”为名,挨家挨户地盘查、勒索,稍有迟疑或反抗,便是一顿拳打脚踢,甚至直接扣上“通匪”的帽子抓走。

保甲连坐制度更是被推行到极致,邻里之间互相猜忌,告密之风暗起,一时间,县城内外人心惶惶,噤若寒蝉。

同时,龙千伦也加强了对物资的管控,尤其是粮食和盐。

市面上的交易受到更严格的监视,任何稍大规模的购买行为都会引来盘问。

他企图用这种方式,进一步挤压山里游击队的生存空间,他记得这招之前在北平看过一张报纸,叫什么坚壁清野。

高压之下,怨气也在无声地积聚。

老百姓们亦是敢怒不敢言,但眼神交汇时,那份对龙千伦和日军的憎恶,却如同地火般运行。

或许龙千伦自己也清楚,光靠鞭子和锁链,无法真正收服人心,尤其是在年关这个敏感的时刻。

带着一肚子郁闷回到院里,正巧看到母亲向他走来。

“娘,您这是又有什么事吗?是这次的戏班子又看腻了,还是又出来几个不长眼的顶撞您了?”

“伦儿啊,”龙母摇摇头,摆弄着新得的玉镯,慢条斯理地说,“这打打杀杀的,终究是下策,老百姓嘛,都是记吃不记打的。

我想你前头刚立了威,后头就得施点恩。眼看就要过年了,咱们龙家出面,摆几天粥棚,施舍些吃食。

让那些穷鬼们念着咱们的好,感念皇军……和你龙队长的恩德,这岂不是一举两得?既能冲淡前些日子的晦气,也能显显咱们龙家的气度和仁心。”

龙千伦闻言,阴翳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他突然觉得母亲这话虽有些妇人之见,但在当前局面下,倒也有些道理。

粮食,他龙府库房有的是,再说了,赈济灾民,随便拿点顶上,只要能吃的就都行。

用这粮食换和仁慈的名声,缓和下现如今紧张的对立情绪,还能向上峰展示他“刚柔并济”的统治手腕。

“还得是娘有眼光。”龙千伦点了点头,“这事,就劳烦您老人家操持,务必办得风光些。”

腊月廿九,围场县城里,

一层薄雪覆在街巷的污秽上,勉强装点出些许年节的白色。

天色灰蒙蒙的,压得人心里发沉。家家户户门楣上也贴着春联,只是那红纸上的墨字,多是“皇军恩深”、“王道乐土”之类的词句,像给死人脸上擦的胭脂,透着一股僵硬的死气。

有路过的行人缩着脖子,在泥泞的雪地里匆匆走过,脸上大多挂着菜色,眼神里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丝过年的喜气。

龙家大宅门前,今年却格外“热闹”。龙母张氏,一身崭新的绛紫色缎面棉袍,袖口领缘镶着不算上乘的狐裘,头上那根金簪在晦暗的天光下显得有些刺眼。

她满面红光,嗓音尖亮,正指挥着几个家丁丫鬟,将几口大锅抬到宅院门外。

“手脚都麻利着点!摆正了!”她挥着团扇,姿态做作,眼底是藏不住的得意,“今儿个是廿九,眼瞅着就过年了!

我们龙家念着乡里乡亲的不容易,特设粥棚,让大家也沾沾福气,感念皇军和我儿千伦维持地方的恩德!”

家丁敲响铜锣,扯着嗓子吆喝:“龙老太太慈悲,施粥舍饭啦!共庆新春,感念隆恩!”

稀稀拉拉的百姓围拢过来,多是些面黄肌瘦的老弱妇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手里紧紧攥着破碗。

他们麻木地排着队,接过那碗清汤寡水、几乎能数清米粒的棒子面粥,和那个掺了大量麸皮、冻得硬邦邦的杂合面馍馍。

偶尔有人含糊地嘟囔一句“谢老太太”,便换来龙母更加矜持的点头微笑,仿佛帝王在接受子民朝贡。

卖山货的孙永福,也拄着根棍子,排在了队尾。他比年前更显佝偻,脸颊深陷,眼窝像是两个枯井。

他本不愿来,但家里卧病的老伴实在需要一口热乎气吊着命。

轮到孙永福时,龙母眼皮一撩,认出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刻薄的笑纹。

“哟,这不是孙老蔫吗?”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怎么,年关实在过不去了,也来讨我这口粥了?”她特意在“讨”字上加重了语气。

孙永福低着头,干裂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谢过老太太赏口吃的。”

龙母却没让家丁立刻打粥,反而慢悠悠上前两步,团扇虚点着孙永福空着的手:“孙老蔫啊,我记得你年前不是挺有骨气的?

为了几张皮子,差点跟我的人顶牛。怎么,这年景,到底还是我这老婆子的粥,比你那点山货顶饿,是吧?”

这话像蘸了盐水的鞭子,抽在孙永福心上。

他握着破碗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碗沿几乎要嵌进肉里,但他头垂得更低,泥塑木雕般没有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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