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雪梁潜行,冷眼观窟(1/2)

坝上深处有条采药小道,险峻得很。据说是山崖石缝间被历年采药人脚板磨出的、时断时续的凹痕。一边是刀削似的石壁,挂着冰溜子;另一边,就是白茫茫、深不见底的山涧。

风在这里打着旋儿,卷起积雪,迷得人睁不开眼。

冯立仁打头,身子紧贴着冰冷的石壁,一步一探。

脚下是尺把宽的“路”,覆着雪,底下是滑溜的冰。他走得极慢,每一步都先用脚尖试探踏实了,才挪动重心。肩上的“汉阳造”早已被他用布条缚紧在背后,免得碍事,呼出的白气在眉毛、鬓角凝成了霜。

严佰柯紧跟其后,动作更显轻灵。

他几乎不用手扶石壁,只凭腰腿的劲儿,像只壁虎,手脚并用,点、蹬、移,又快又稳。眼睛却不闲着,时刻留意着头顶崖壁有无松动石块,脚下有无异常痕迹。

雷山走在第三个,他步子不快,甚至有些蹒跚,但每一步落下,都仿佛生了根。那杆老金钩横背在身后,手里多了根削尖的硬木棍,时不时戳一下身侧的积雪或石缝,既是试探,也是借力。

混浊的老眼多数时候半眯着,只偶尔睁开一条缝,寒光一闪,扫过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或许有野兽留下的爪印,或许是风卷雪堆积出的不自然形状。

雷终把他的头微微侧着,年轻人身板笔直,沉默得像块石头,耳朵在呼啸的风声中努力分辨着来自后方和侧下方的一切异响,背上的“三八式”枪口始终朝着斜下方,手指虚搭在冰冷的枪身上。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到了一处稍微开阔些的拐角,风势稍减。冯立仁率先停下,背靠石壁,略略喘息,示意暂歇。

严佰柯立刻蹲下身,用戴着厚手套的手拂开脚边一片雪,露出底下深色的岩石。他仔细看了看,又凑近嗅了嗅,低声道:“像是有烟火味,很淡,混在风里,从下面飘上来的。还有……锯末子味儿。”

冯立仁点点头,没说话,只从怀里掏出个冻得硬邦邦的荞麦饼子,掰了一小块含在嘴里,慢慢化着。目光投向下方被风雪笼罩、隐约可见的一片山谷洼地——估摸那就是雷山说的“野猪窝”。

雷山也蹲了下来,从怀里摸出个扁酒壶,抿了一小口,递给旁边的严佰柯。严佰柯摆摆手。雷山也不劝,自己又抿了一口,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苍老的脸上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红晕。

“这地界,夏天野猪净闹腾,等一到冬天……就剩风和雪了。”他声音沙哑,像是自言自语,“鬼子能摸到这儿来砍树,鼻子真够灵的。”

“不是鼻子灵,”严佰柯接过话头,眼睛依旧盯着下方,“还是贪。好木头都藏在险地。他们急着要,就不管险不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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