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饥困交加,掩耳盗铃(1/2)

北迁的队伍,像一把钝刀子,在无垠的雪原上缓慢而艰难地切割着。

夜幕如墨,泼洒在坝上这连绵不绝的山地上。几名游击队员弓着身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没过脚踝的积雪里,小心翼翼地抬着副简易担架。

寂静仿佛有了生命,在空旷的雪原上蔓延,唯有脚下积雪被碾压的 “嘎吱” 声、抬担架者粗重而吃力的呼吸声,以及担架上伤员因颠簸偶尔传来的低沉呻吟,能将这死寂轻轻划破。

雷终在颠簸中时而清醒,时而昏沉。高烧像潮水般反复冲刷着他的意识。清醒时,肋间的剧痛和彻骨的寒冷让他恨不得再次晕过去;昏沉时,破碎的噩梦纠缠着他——娘倒下的身影、坠落的砍刀、鬼子土黄色的军服、龙副官那戴着眼镜的、扭曲的脸……

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伤口,带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陈彦儒尽可能走在担架旁,时刻关注着他的状态。磺胺粉已经用尽,草药的效力在持续的高烧和恶劣环境下显得杯水车薪。他能做的,就是不断用雪水给雷终擦拭额头降温,更换伤口上早已冻结的敷料。

“冷……爹……冷……”雷终无意识地呓语,牙齿咯咯作响。

侍立一旁的雷山听见声响默不作声地脱下自己那件磨得油光发亮、却厚实许多的老羊皮袄,仔细盖在儿子身上,只留下一件单薄的夹袄。

寒风立刻穿透衣物,激得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那能冻裂石头的寒冷与他无关。他的目光始终警惕地扫视着前方和侧翼,像一头时刻准备扑击的老狼。

冯立仁的腿伤也因严寒和跋涉而疼痛加剧,每一步都像踩在针尖上。但他依然走在队伍最前面。

依靠着雷山作为经年猎户的本能和于正来的侦察,李铁竹也在一旁协助,艰难地辨别着方向,寻找着下一个可以短暂歇脚的避风处。

“冯大队长,这样不行!”刘铁坤喘着粗气赶上几步,黝黑的脸上挂满了霜雪,“后面有的伤员快撑不住了,大家的体力也快到极限了!得找个地方生火,让大家暖和一下,哪怕半个时辰也好!”

冯立仁何尝不知?但他更清楚,身后可能还有追兵,停留就意味着危险。他抬头望了望灰蒙蒙、仿佛要压下来的天空,又看了看身后这支疲惫不堪、几乎到了强弩之末的队伍。

“再往前三里地,有一处废弃的熊瞎子窝,地方隐蔽,能挡风。”雷山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我以前打猎在那儿歇过脚。”

冯立仁深深看了雷山一眼,重重点头:“好!就去那里!通知大家,加把劲!”

希望像微弱的火苗,勉强支撑着队伍又前行了一段。终于,在一处背风的雪坡下,找到了那个被积雪半掩的洞口。

于正来带人迅速清理了洞口积雪,确认里面没有野兽。队伍鱼贯而入。洞不深,但足以隔绝刺骨的寒风。黑暗中,人们挤在一起,依靠彼此的体温获取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

刘铁坤立刻又开始重复他那套仪式——找柴、生火、化雪、煮他那锅“抗寒糊糊”。

这一次,连干柴都更难找了。李铁牛和李铁菊还有其他几名队员几乎扒开了洞口每一寸雪地,才勉强凑够一小捧潮湿的枯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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