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道火初燃照前路（1/2）

磐石聚落中央，那间最大的石屋此刻虽显残破，却凝聚着整个聚落乃至初生同盟未来的希望。屋外，劫后余生的人们在忙碌地清理废墟、救治伤员、加固工事，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药草味和一种紧绷的肃穆。屋内，以张炁为首，磐石核心与烈部首领烈及其两名最得力的副手围坐在一起，跳跃的火把光芒映照着一张张或凝重、或疲惫、却又隐含兴奋与决然的面孔。

张炁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每个人心中激起层层波澜。系统化的职司分工，这对于还处于部落文明雏形、习惯了长者经验和口耳相传的众人而言，是一个前所未有且无比宏大的构想。但它出现在刚刚带领他们抵御兽潮、又驰援西方挽救烈部于覆灭的张炁口中，又显得如此顺理成章，仿佛黑暗中必然点亮的一束光。

“导者所言极是！”狩率先开口，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沙哑，他刚刚经历东线血战，甲胄上还残留着暗红的血渍，“以往我们狩猎、战斗、采集，全凭经验，好的战士死了，他的经验也就没了。若能像导者说的，把修炼的法门、战斗的技巧、制药的知识都记下来，传给后人，那我们人族的力量就不会再轻易断绝！”他作为曾经的长者，对知识传承的断裂有着切肤之痛。

巫母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她缓缓点头，干瘦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古老的歌谣里，也曾有先民试图记录星辰和季节，但兽皮会腐烂，石刻会风化，记忆会模糊……导者提出的《道典》，若能成功，将是超越所有歌谣的伟业。老身虽朽迈，必竭尽所能，辅以藤丫头的灵觉，将导者所授、我等所知，尽可能留存下来。”她看向藤，眼中充满期许。

藤感受到这份沉重的责任，深吸一口气，清丽的面容上满是坚定：“导者，巫母，藤定当尽心竭力！感知能量流动、辨析符文结构，或许正是我能为《道典》所做之事。”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悬挂的兽皮卷，上面已勾勒出不少符文的雏形。

岩站起身，向张炁和烈分别行礼，语气沉稳却难掩激动：“工造之事，关乎聚落存亡。以往我们打磨石器、烧制陶器，全凭手感。后来得了导者指引，懂了炼铜，铸了青铜器，已是天翻地覆。如今能与烈首领的匠师交流，学习黑石控火冶炼之秘，岩不敢想象日后能造出何等的利器坚甲！工造司，必不负所托！”他的目光灼灼，仿佛已看到烈焰熊熊的炼炉和寒光四射的兵刃。

烈听着众人的表态，粗犷的脸上神色变幻。他带来的两名副手也是眼神交流，既有对磐石这般“秩序”的惊异，也有对其中蕴含力量的渴望。烈最终重重一拍大腿，声如洪钟：“好！张炁首领，你这法子，比我们部落里谁拳头大谁说话有用多了！我们黑石…不，现在我们叫烈部！我们烈部战士，不怕死，但也不想白白送死！能系统学你的法门，更好掌控焚焰，还能交流打造更好的武器，这盟，结得值！我回去就挑人，绝对是最好的战士和最巧的匠师！”

张炁颔首，心中稍定。初步的共识已经达成，接下来便是将框架填充落实。他环视众人，沉声道：“既如此，各司其职，即刻开始。聚落新立，百废待兴，外患未除，时间紧迫。狩，你负责统筹防卫，东、西两面哨探加倍，尤其是东面巢穴和西面天门，有任何异动，立刻报我。岩，你即刻与烈首领派来的匠师接洽，优先修复破损工事，并尝试改进冶炼炉。巫母，藤，随我来，我们开始整理《道典》纲要。烈首领，还请稍坐，我们将《五行炼炁法》基础篇先行抄录于你，你可选派之人先熟悉，待其到来，便可直接进入传道阁学习。同时，我们也需详细商议战士交流与匠师合作的细节。”

命令清晰明确，众人轰然应诺，纷纷起身行动。石屋内很快只剩下张炁、巫母、藤以及烈和他的副手。

张炁取来几张较为平整的鞣制兽皮和自制的炭笔，将《五行炼炁法》自“感炁境”至“炼炁期三层”的详细法门，包括呼吸节奏、意念引导、气血搬运路线、可能出现的幻象与应对、以及需要特别注意的关隘，逐一写下。他写得极其认真，偶尔停顿斟酌用词，力求准确无误。这已不是简单的口诀，而是近乎教科书般的指导。

烈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虽然他认识张炁创制的部分文字，但连在一起依旧艰深晦涩。他只能勉强看懂那些关于“火焰灼热”、“心念集中”、“引导至丹田”等描述，与自己部族操控焚焰的原始经验隐隐对应，却又更加系统、精细、且似乎……更安全？他心中那份渴望越发强烈。

“烈首领，”张炁写完最后一段，将兽皮卷起递给烈，“此乃基础。修炼之初，最重根基，切忌贪快冒进。尤其贵部战士天生火属亲和，引炁时易燥动，需格外注重‘凝神静气’，若有不适，即刻停止，可辅以‘清心散’调和。待他们到来，我会亲自讲解引导。”

烈郑重接过，如同接过部族的未来：“放心，张炁首领，你的人情和规矩，我烈记下了！我会叮嘱他们，谁敢乱来，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送走烈之后，张炁立刻投入到《道典》的编撰中。他让巫母和藤分别坐下，自己则站在一块临时充作黑板的大石板前。

“《道典》，将是我等道途之根基，文明之承载。需分门别类，条理清晰。”张炁用炭笔在石板上划出几个大区域。 “其一，为《修行卷》。主录《五行炼炁法》全本，以及日后可能衍生的其他功法、秘术。需详细注明境界划分、修炼步骤、注意事项、可能遇到的瓶颈与破解之道。此卷为核心之核心，由我亲自撰写，你二人辅助校验，尤其是藤，你感知敏锐，若发现行气描述与实际能量流动有细微偏差，需立刻提出。” “其二，为《丹箓卷》。收录所有已知草药、矿物之图鉴、药性、产地、采摘炮制之法；记录所有丹药配方、炼制手法、火候控制、成丹品质鉴别及其功效。巫母，此卷由你主导，汇集所有药师经验，尤其注意记录针对死寂能量侵蚀的研究。藤，你从能量角度辅助辨析药性。” “其三，为《符器卷》。收录所有符文结构、绘制方法、功效详解、组合应用；记录锻造技艺、材料处理、法器炼制心得。藤，此卷由你主导，优化现有符箓，探索新符。岩那边的冶炼新知，也需及时收录于此。” “其四，为《杂闻卷》。记录山川地理、异兽图鉴、部落见闻、天文历法、乃至梦兆感悟，一切暂无法归入以上三卷者，皆可录于此。或许未来，其中便隐藏着突破的关键。” “其卷帙浩繁，非一日之功。我等先从已有知识开始整理，日后不断补充修订。巫母，你负责召集识字的族人，开始抄录备份。原本需妥善保管。”

巫母和藤听得心潮澎湃，她们从未想过知识可以如此系统、严密地被组织起来。这已远超部落传承的范畴，带着一种令人敬畏的、名为“文明”的力量。

接下来的日子，磐石聚落仿佛一台巨大而新生的机器，开始按照新的职司体系隆隆运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