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异界草木皆带毒（2/2）
冒险一搏，可能获得急需的能量。也可能步上那只小鸟的后尘。
继续饿下去，体力耗尽，在这危机四伏的丛林里同样是死路一条。
最终，求生的欲望占据了上风。但他绝不会直接食用。
他摘下一颗浆果，放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然后，他开始了极其繁琐而谨慎的试毒过程。
首先，挤出少许果汁，涂抹在自己手臂内侧娇嫩的皮肤上，观察是否有红肿、瘙痒、刺痛感。等待了半小时，没有任何反应。
第二步，将少量果汁滴在舌尖，但绝不咽下，感受味道和口腔内的反应。除了极致的甜美，舌头和口腔黏膜没有出现麻痹、疼痛或其他不适。再次长时间等待。
第三步，他撕下一小片果肉，强行塞进嘴里，咀嚼后依旧不咽下，含在口中感受。依旧没有异常。
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两个小时。他的耐心和意志力经受着极大的考验。
最终，他心一横，将那一小片果肉咽了下去。
然后，就是焦灼的等待。他靠坐在岩石边，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身体的每一丝细微变化。心跳、呼吸、腹部感觉……任何一丝不适都可能意味着灭顶之灾。
一个小时过去了。
除了因为极度饥饿而更强烈的胃部抽搐，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狂喜瞬间涌上心头！
他似乎找到了一种可以食用的东西！
他不再犹豫，小心翼翼地采摘了五六颗那种紫色浆果——不敢多采，怕万一有慢性毒性。他回到岩石凹处，几乎是颤抖着，将一颗浆果送入口中。
轻轻一咬，薄皮破裂，甘美无比、汁液充沛的果肉瞬间充满了口腔，那极致的甜味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能量感，迅速缓解着因低血糖而产生的眩晕和虚弱！
太好吃了！而且饱腹感很强！
他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将几颗浆果全部吃下，连果皮都没放过。一股暖流从胃部升起，流向四肢百骸，久违的力量感似乎回来了一些。
他长出了一口气，靠在岩石上，感受着胃袋被填充的满足感，几乎要喜极而泣。
然而，还没等他这口气完全松下来，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刀绞般的疼痛！
“呃啊！”张炁闷哼一声，猛地蜷缩起来，额头上瞬间渗出大片冷汗！
剧痛来得如此猛烈和突然，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完了！还是中毒了！
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脑海中闪过那只小鸟的尸体，闪过自己可能面临的悲惨死状！
剧烈的疼痛让他视线都开始模糊，浑身痉挛。他拼命回想《神农本草经》里关于解毒的篇章，但剧痛干扰着他的思维。
等等……不对……
这疼痛的感觉虽然剧烈，但似乎并不是那种中毒的灼烧或麻痹感，反而更像是……吃多了不消化？或者是某种能量过于充沛，他的虚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而产生的排斥反应？
就在他痛得几乎要昏厥过去的时候，他猛地想起《神农本草经》开篇的一句话：“药有阴阳配合，君臣佐使，有毒无毒，有单行者，有相须者……凡此诸情，皆须甄别。过量则气冲，不及则效寡。”
过量则气冲！
是了！这浆果蕴含的能量或者某种成分太过强烈，他这具久未进食、虚弱不堪的身体，一下子承受不了！
他强忍着剧痛，挣扎着坐起来，努力回忆大学里学过的穴位知识。他伸出颤抖的手指，用力按压自己手腕内侧的内关穴，试图缓解恶心和痉挛，然后又按压腿上的足三里穴，希望能调和胃气。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穴位是否还有效，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同时，他努力调整呼吸，试图用意念引导那在体内横冲直撞的“气”——这是他基于中医理论和自身感受的模糊概念。
不知是穴位按压起了作用，还是他的身体开始缓慢适应，又或者是那剧烈的能量爆发终于过去，腹部的绞痛竟然真的开始慢慢减轻，虽然依旧伴随着强烈的胀气和不适，但至少不再是那种濒死的剧痛。
他虚脱般地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劫后余生。
他望着那丛挂满诱人浆果的灌木，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既是救命的甘霖，也是索命的毒药。
这个世界的法则，就是如此简单，又如此残酷。每一份收获，都伴随着同等的，甚至更大的风险。
他休息了很久，才勉强恢复了一点力气。腹中的胀痛感依然存在，但已经可以忍受。
他看着剩下的浆果，再也不敢多吃。他将它们小心地用大片树叶包好，藏在岩石凹处。这是宝贵的能量来源，但必须严格控制剂量。
随后的大半天时间，他都在极度谨慎地探索周围相对安全的区域，寻找更多可能的水源和食物。他发现了另一种结着坚果类果实的矮树，砸开坚硬的外壳后，里面的果仁虽然苦涩，但经过反复尝试和微量食用，确认无毒，可以少量补充脂肪和蛋白质。
他也找到了更多种类的储水藤蔓，丰富了水源。
他甚至尝试用柔韧的藤蔓和削尖的硬木，制作了一个简陋的套索陷阱，设置在小动物足迹频繁的地方，虽然一无所获，但总算迈出了主动获取食物的第一步。
夕阳再次开始西沉。
张炁坐在岩石凹处，清点着一天的收获：几小包用树叶裹着的不同浆果和坚果，几根确认安全的储水藤蔓，还有那把越来越顺手的小刀。
身体依然虚弱，但比昨天已经好了太多。腹中因为那几颗浆果而残留的饱胀感和隐隐的“能量感”尚未完全消退。
他望着掌心那枚紫色浆果的果核，又看了看那本被翻开的《神农本草经》。
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这部人类的医学典籍，其直接的指导意义已经大打折扣。
但它所蕴含的“辩证施治”、“取象比类”、“君臣佐使”、“阴阳平衡”的哲学思维和方法论，或许才是他在这里生存下去，并最终揭开这个世界奥秘的真正钥匙。
他需要重新学习，用这里的“草木”，重新编写一部属于这个洪荒世界的——《神农本草经》。
夜色再次降临，篝火重新燃起。
张炁借着火光，用树枝在泥土上，小心地画下今天见过的几种植物的大致形态，并标注上自己初步判断的“性”（寒、热、温、凉？）、“味”（甘、苦、酸？）以及极其简略的“功效”（解渴？果腹？有毒？能量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