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禁海令(1/2)
“肃——静——!!”
这声音仿佛自带暂停效果,嘈杂的金銮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争吵的,辩论的,看戏的官员,全都停了下来,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龙椅的方向。
他们看到,那位年轻的皇帝,缓缓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我已经看透一切”的疲惫。
眼神里,更有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痛心疾首。
所有人都心头一凛。
他们知道,陛下,要发表“圣裁”了。
刘协迈开步子,没有走向争吵的双方,而是径直走到了悬挂在殿侧的巨大《大晏疆域图》前。
“诸位,都别吵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环视一周,看着一张张或激动、或忧虑、或困惑的脸,缓缓说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
李纲和孙谦皆是一愣。
“但也都没说到点子上。”
刘协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划过大晏那漫长而曲折的海岸线,最后重重地顿在刚刚被血染红的“望海镇”三个字上。
他的指尖仿佛都带着血色。
“敌在海上,其疾如风,来去无踪。我等以陆为本,步卒数万,如何能追得上那些窝子人?”
这话一出,杨破军眉头紧锁,这确实是核心难题。
刘协的语气愈发沉痛:“造船?好一个造船!李尚书,朕问你,船坞何在?良匠几人?木料何处寻?等你那五十艘‘破浪艨艟’从图纸上飘到海里,沿海百姓的白骨,怕是都能堆成山了!”
李纲脸色涨红,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皇帝说的,是血淋淋的现实。
刘协转过身,面对着满朝文武。
“所以,朕决定……”
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沉痛无比,却又斩钉截铁的语气宣布:
“先不打!”
轰——!
这两个字,仿佛两道九天神雷,直直地劈在了金銮殿里每一个人的天灵盖上。
整个朝堂,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兵部尚书李纲的眼珠子瞪得像铜铃。
户部尚书孙谦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就连裴文若,此刻也彻底宕机了,他那颗善于解读圣意的大脑,又一次变成了一片空白。
先……不打了?
望海镇数千冤魂的血还没干,陛下说……先不打了?
刘协看着众人,他痛心疾首地解释道:“窝子人所求,无非财货与人口。他们不远万里而来,冒着掉进海里喂王八的风险,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抢!”
“我们目前打不过,追不上,就只能暂避锋芒。”
在满朝文武那呆滞如木雕的注视下,刘协一字一顿道:
“传朕旨意——”
“自今日起,颁布‘禁海令’!”
“沿海三十里内,所有村镇,所有百姓,人畜皆迁!三日之内,必须全部迁入内陆!”
“沿海所有港口,即刻封锁!所有船只,无论大小,片板不得下海!违者,以通敌论处!”
“朕,要给窝子人留下一片空无一人的死地!一片连老鼠都找不到一粒米的绝地!”
说完,他不给任何人反应和反驳的机会,转身便向殿后走去。
“退朝!”
只留下整个朝堂的文武百官,如同被集体施了定身术一般,在金銮殿的穿堂风中,凌乱,石化,怀疑人生。
皇帝的旨意,如同最迅猛的瘟疫,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遍了东南沿海的每一个州、府、县。
福州。
巡抚衙门内,刚刚接到圣旨的福州巡抚张敬,手捧着那卷明黄色的丝绸,整个人如遭雷击。
“禁……禁海令?”
“沿海三十里,人畜皆迁?片板不得下海?”
他逐字逐句地又看了一遍,每一个字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却让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疯了……疯了!陛下这是疯了吗?!”
他身旁的布政使,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巡抚大人……这……这可如何是好?我福州一地,靠海吃饭的百姓何止百万!三十里……这几乎是要将我福州最富庶的精华之地,尽数废弃啊!”
张敬一屁股坐回太师椅上,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比谁都清楚,这道旨意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数百年形成的渔村要被废弃,意味着无数家庭的生计要被斩断,意味着繁荣的港口将化为鬼蜮,意味着福州赖以为生的盐业、渔业、海外贸易将瞬间归零!
这哪里是“釜底抽薪”?
这分明是自断手足!是饮鸩止渴!
可是,旨意上那鲜红的、代表着至高皇权的玉玺大印,是如此的刺眼。
抗旨?
他看了一眼圣旨末尾那句“违者,以通敌论处”,和他刚刚收到的、关于琅琊王氏满门被抄的信报,浑身打了个冷战。
那位远在京城的年轻帝王,已经用琅琊王氏的血,告诉了天下所有人,他的耐心是有限的。
“罢了……”张敬闭上眼睛,脸上写满了绝望与屈辱,“传令下去……执行吧。”
“大人!”
“执行!”
一声令下,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迁徙,在整个大晏东南沿海,如同海啸般展开。
无数的官兵和差役,如狼似虎地冲进了那些世代临海而居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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