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暴风雨后的稍许宁静（1/2）

安全屋藏匿于集市地下，由废弃的排水管网改造而成。空气潮湿阴冷，混杂着铁锈、尘土和劣质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唯一的照明是几盏悬挂在渗水岩壁上的应急灯，发出嗡嗡的低鸣，投射出摇曳不定的昏黄光晕。

纪年靠坐在一个装满旧零件的木箱上，脸色苍白，闭目凝神。过度透支心轨的刺痛感并未完全消退，如同细密的针尖持续刮擦着他的意识深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隐隐的灼痛。巴顿中尉躺在简易担架上，昏迷不醒，小腿的伤口处覆盖着吸收性的生物凝胶，香蒂刚刚为他注射了强效解毒剂和镇静剂，但“黑血”毒素的残余仍在侵蚀他的神经。

冷月站在远离光圈的阴影里，背对众人，身影挺拔如松，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 她正用一块沾了清洁剂的软布，一丝不苟地擦拭着她的能量手枪的每一个部件，动作精准、稳定，仿佛一种仪式，用以平复激烈战斗后奔涌的能量和心绪。 只有纪年受损的心轨能隐约捕捉到，她体内冰蓝色的灵子流仍有些微紊乱的涟漪。

香蒂踢开一个空罐头瓶，发出刺耳的哐当声，打破了压抑的寂静。她伸了个懒腰，华丽的衣裙在昏暗中依旧扎眼。“行了，暂时安全了。‘毒牙’那帮疯狗被引去城东了，够他们搜一阵子的。”她走到一个小型加热器前，倒了杯热气腾腾、味道可疑的合成咖啡，递给纪年，“喏，提提神。心轨撕裂的滋味不好受吧？苏茜姐说过，你这能力强是强，就是太费脑子。”

纪年睁开眼接过杯子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总比没命强，谢了，百灵鸟小姐！这次要不是你…”

“打住。”香蒂摆摆手，笑容狡黠，“道谢的话等见到苏茜姐，用实实在在的好处跟她说。我嘛，只是按指令办事。”她目光瞟向冷月，“倒是这位冷面长官，硬抗‘影噬者’的暗影侵蚀，还能精准点爆震撼弹，厉害啊。科技复兴会‘特战研究部’的‘冰痕’项目出来的？还是…更古老的‘守夜人’遗产？”

冷月擦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声音清冷如常，听不出情绪：“你的情报过时了。‘冰痕’项目七年前就因伦理问题被议会叫停了。” 她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香蒂背后的情报网络。

香蒂挑眉，咯咯一笑：“哟，看来‘全知之眼’也得更新数据库了。”她不再追问，转而看向纪年，“说起来，你们那位‘灵医’小妹妹，动静不小啊。”

纪年心中一紧：“薇薇怎么了？”

“别紧张。”香蒂晃了晃手腕上的终端，投射出一幅模糊的北境地图，几个光点在闪烁，“刚收到的零散情报拼图。枯木林那边爆发了强烈的灵子波动，特征…很古老，带着强烈的生命气息。紧接着，‘理论研究部’的一支勘探队突然放弃原有搜索路线，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向西南方向的‘锈蚀峡谷’了。巧合的是，几乎同时，边境难民聚居区里开始流传一个小道消息，说林氏老宅的继承者觉醒了一种能净化‘锈蚀诅咒’的古老力量…”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纪年：“这手‘声东击西’加‘祸水东引’，玩得漂亮啊。像是议会那帮老狐狸的手笔。他们这是把‘灵医’当鱼饵，甩出去引开追兵了？”

纪年眉头紧锁，看向冷月。冷月终于停下了擦拭的动作，将组装好的手枪插入腿侧枪套，转过身，冰蓝色的眸子在昏暗中锐利如星：“不是鱼饵。是考验，也是保护。”

“哦？”香蒂饶有兴趣。

“将‘理论研究部’的主力引向错误的方向，减轻林薇薇小组的直接压力。同时，将‘灵医’可能净化‘锈蚀诅咒’的消息散播出去…”冷月声音平稳，分析冷静，“‘锈蚀诅咒’是科技复兴会武器泄露造成的长期灾难，民怨极大。议会这是在用民意给‘理论研究部’制造压力，让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对‘灵医’动用极端手段。这是在变相地给她套上一层保护壳。”

纪年恍然，心中稍安，但随即又涌起更深的担忧。议会的手段固然高明，但也将林薇薇推到了风口浪尖，她真的能承受住这种关注吗？

“啧啧，真是复杂。”香蒂耸耸肩，“不过，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带着重伤员，可去不了圣殿。”

“圣殿…”纪年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去。但去之前，需要情报，更需要恢复状态。艾琳娜那边…”

“放心，约好了。明天日落，‘褪色玫瑰’酒吧。”香蒂看了看时间，“你们还有…差不多十八小时休整。抓紧时间。”她说完，打了个哈欠，走向安全屋更深处的阴影，留下两人独处。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加热器的嗡嗡声和巴顿中尉沉重的呼吸。

纪年看向冷月，发现她正看着自己，目光复杂，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微微偏过头， 声音低沉了些：“你的心轨…需要静养，尽量减少感知外放。”

“嗯。”纪年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没事吧？那个‘影噬者’…”

“无碍。消耗有些大而已。”冷月打断他，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 但纪年注意到，她垂在身侧的手，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她转身走向堆放装备的角落，“我检查一下剩余装备和弹药。你休息。”

纪年看着她刻意保持距离的背影，心中叹了口气。 他知道，有些隔阂，不是一次并肩作战就能轻易融化的。他闭上眼，努力让自己进入冥想状态，尝试修复受损的心轨。

枯木林边缘，临时营地

与地下安全屋的阴冷不同，林间的夜晚寒冷而清澈。繁星透过稀疏的枯枝洒下微光，与营地中央那团散发生机的淡绿色光晕交相辉映。

林薇薇盘膝坐在光晕中心，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明亮和坚定。她双手虚按在蛮牛胸口，纯净的白光与土地的淡绿生机完美融合，持续净化着那顽固的暗色能量。蛮牛的呼吸平稳了许多，虽然依旧昏迷，但脸上已有了些许血色。

那名士兵坐在不远处，手臂上的瘀斑在光晕笼罩下已基本消退，他正感激地打磨着自己的匕首。阿基姆则坐立不安，眼神时不时瞟向林薇薇身边那枚古老的玉佩，又迅速移开，假装整理他的探测仪。

经过近十个小时的不懈努力和感悟，林薇薇对自身能力的掌控达到了新的高度。她不再仅仅是被动地引导土地的力量，而是开始尝试“编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