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数据深渊（1/2）

地下诊所的医疗舱内，时间仿佛粘稠的液体，流动得异常缓慢。仅能容纳两三人的狭小空间里，纪年和冷月相对无言，只有彼此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和生命维持系统低沉的嗡鸣在回荡。

纪年后背的灼伤在神秘药膏的作用下，疼痛已转为一种深沉的麻痒，这是组织在高速再生的迹象。但他不敢放松，心轨能力如同无形的触须，谨慎地探查着这个绝对隔音的空间。他“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却能模糊地感知到一种弥漫在空气中的、属于那个神秘老人的冷静审视与一丝若有若无的忧虑。这感觉很微妙，如同水底的暗流。

“他在观察我们。”纪年压低声音，目光锐利地扫过光滑的金属墙壁，试图找到可能的监视点。

冷月靠在对面的舱壁上，左腿伸直，喷雾剂带来的冰凉感缓解了骨骼的疼痛。她闻言，只是微微颔首，冰蓝色的眸子在昏暗的指示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他忌惮的或许不是我们本身。”

她指的是那些追逐他们的势力——黑骨帮，以及可能更深层的“归一教”或“全知之眼”。这个诊所，如同风暴眼中一个诡异的平静点。

突然，纪年怀中的便携终端轻微震动了一下！屏幕依旧黯淡，但在漆黑的舱室内，这一丝震动格外明显。这不是阿塔苏醒的迹象，更像是……某种外部信号的轻微干扰？

几乎是同时，冷月腕部的“心念刺”护腕也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蓝光，频率快得几乎无法察觉。

两人瞬间警觉，对视一眼。

“有东西在扫描这里。”冷月低语，手指轻轻按在护腕上，试图调动刚刚恢复的一丝能量进行反制分析，但能量实在太弱，如同风中残烛。

纪年也集中精神，将心轨的感知聚焦到终端和护腕上。他捕捉到了一缕极其微弱、冰冷、不带任何情感的探查波动，这感觉……与之前在旧港区被“全知之眼”窥视时有些相似，但更加隐蔽和高效。

“是‘上面’的眼睛。”纪年脸色凝重，“他们在进行广域扫描，我们这里……可能并不绝对安全。”

老人的诊所或许能屏蔽常规搜索，但在这种更高级别的探查下，能隐藏多久是个未知数。

就在这时，医疗舱的门无声地滑开了。老人站在门口，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但他浑浊的眼睛里，此刻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锐利。

“看来，‘清道夫’出动了。”他干涩的声音在狭小空间里回荡，“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没有解释“清道夫”是什么，但纪年和冷月都能从他那凝重的语气中感受到一股寒意。

“我们需要尽快离开。”纪年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依旧有些僵硬的身体，“我们的朋友还在外面。”

老人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背后的伤处和依旧黯淡的终端上停留片刻，缓缓道：“在那之前，你们或许该看看这个。”他侧身让开通道，“那个女娃找到的东西，有点意思。”

他指的是林薇薇拼死带出来的，那份“灵子共鸣衰减”实验记录。

与此同时，在锈带区地下纵横交错的废弃管道网络中，另一场生死角逐正在上演。

蛮牛、林薇薇和伊恩在狭窄、肮脏的通风管道中艰难爬行。管道内壁上凝结着恶臭的油污和不明粘液，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蛮牛魁梧的身躯几乎是硬塞在管道里，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金属摩擦声和他压抑的痛哼。肋部的伤口在持续用力下不断渗血，将绷带染得一片暗红。

“妈的……这鬼地方……比跟十个改造疯子干架还累……”蛮牛喘着粗气，汗水和污垢混在一起，从他刚毅的脸上滑落。

“坚持住，蛮牛哥！”伊恩在他前面不远处回过头，小脸上满是关切和坚定，“就快到了！我记得这个弯道，过去之后就是一个旧排水阀室，那里应该能出去！”

林薇薇断后，她的脉冲手枪握在手中，警惕地听着身后的动静。终端屏幕依旧被干扰，无法显示地图，她只能依靠伊恩模糊的记忆和对空气流动的细微感知来判断方向。

“后面有声音！”林薇薇突然压低声音示警，“他们追进管道了！”

果然，从他们来时的方向，传来了清晰的、金属被刮擦的声音，还有能量武器特有的低微充能声。黑骨帮的人，如同附骨之蛆，竟然也钻进了这复杂的管道系统！

“快走！”蛮牛低吼一声，不顾伤痛，加快速度向前爬去。他知道，在这种环境下，一旦被追上，他们连转身的空间都没有，将是瓮中之鳖。

三人拼尽全力在管道中爬行，身后的追兵声音越来越近。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三条几乎一模一样的管道出现在眼前。

“伊恩，哪条路？”林薇薇急声问道。

伊恩看着三条黑黢黢的管道，小脸瞬间白了，之前的坚定被慌乱取代：“我……我记不清了……当时太害怕，好像是中间……又好像是左边……”

绝望的气氛瞬间弥漫开来。后有追兵，前路不明！

就在这时，林薇薇的终端突然发出“刺啦”一声杂音，屏幕疯狂闪烁了几下，竟然短暂地突破干扰，显示出了一幅极其模糊、残缺的管道结构图！虽然大部分区域仍是雪花，但他们所在的位置和前方三条管道的部分结构清晰了一瞬！

“是右边！”林薇薇立刻根据那惊鸿一瞥的图像做出判断，“右边的管道通往一个更大的空间！”

没有时间犹豫，三人立刻钻入右侧管道。这条管道比之前的更加狭窄，蛮牛几乎是蹭着管壁前进，伤口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爬行了约莫五分钟，前方果然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和更大的空间！那是一个废弃的阀门控制室，布满锈蚀的仪表盘和手动轮阀，顶部有一个被铁丝网封住的出口，月光从铁丝网的缝隙中洒落。

“有出口！”林薇薇惊喜道。

然而，没等他们高兴，身后的管道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个黑骨帮成员粗暴地钻了出来，手中的脉冲步枪瞬间锁定了落在最后的林薇薇！

“小心！”蛮牛目眦欲裂，想回身救援，但在狭窄的管道口根本来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伊恩不知从哪里爆发出勇气，他抓起地上一根锈蚀的金属短棍，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那个黑骨帮成员持枪的手！

“砰！”这一下砸得结结实实，虽然力量不大，却足以让那成员的枪口一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