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柳子衿挑衅,反被陈猛打脸(2/2)

可麻烦,总是不请自来。

柳子衿带着他那群拥趸,径直走了过来。他今日换了一身崭新的月白襕衫,手里摇着一把名家题字的折扇,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志得意满的气焰。

他在陈猛身前三步处站定,折扇“唰”地一下收起,指着远处的山峦,高声说道:“诸位请看,这钟山何其雄伟,草木何其丰茂!此乃圣人教化之地,涵养君子浩然之气。我辈读书人,当如这山间草木,汲取天地精华,修身养性,以待将来报效朝廷。”

他身边立刻有人附和:“柳兄说得是!我等当以文章经义为刀兵,扫除奸邪,澄清玉宇,而非逞匹夫之勇。”

柳子衿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把头转向陈猛,那副做派,居高临下,像是在审视什么污秽之物。

“陈学弟。”他刻意提高了音量,让周围的学子都能听见,“自扬州一别,学弟之‘威名’,真是如雷贯耳。只是,我书院乃清静之地,终究不宜沾染过多血腥。学弟若真有心向学,不若你我二人,做个比试如何?”

赵元“噌”地一下就想站起来,被陈猛伸手按住了肩膀。

陈猛依旧坐着,仰头看着他:“柳学长想怎么比?”

柳子衿见他接话,愈发得意:“旬日之后,便是院内月考。你我便以此次月考总评为准。若我胜了,还请学弟自行向山长请辞,还书院一片清净。若你侥幸胜了,我柳子衿,便当着全院师生的面,承认你那‘杀人诗’,亦不失为一种‘风骨’,从此绝不再提此事。”

他这番话,狠毒至极。

这是要把陈猛架在火上烤。应战,陈猛未必能赢,柳子衿的学问在书院里是公认的顶尖。不应战,就是怕了,正好坐实了他“一介莽夫,不学无术”的名声。

周围的学子都围了过来,等着看一场好戏。

陈猛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袍上沾的草屑。

他没有看柳子衿,而是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同窗,不急不缓地开口:“柳学长要比,我自然该奉陪。只是……”

他话锋一转:“区区月考,不过是院内小测,如何能定我二人之高下?如何能断书院清名之向背?”

柳子衿一滞:“那你想如何?”

“要比,就比一场大的。”陈猛伸出一根手指,“就比这江南乡试。我与学长,以乡试的榜单为凭。若我陈猛名次在你之后,不用你开口,我自会收拾铺盖滚出金陵城。若我侥幸,名次在你之前……”

他停了下来,对着柳子衿,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

“那又如何?”柳子衿追问。

“没什么。”陈猛收回了视线,重新坐下,“我只是觉得,乡试在即,时间宝贵。比起跟柳学长在这里争一日之短长,我更愿意把工夫,用在圣贤书上。毕竟,月考考得再好,也换不来一个举人功名。柳学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一番话,绵里藏针,直接把柳子衿的挑战,贬低成了“不识大体”的胡闹。

柳子衿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握着折扇的手都在发抖。他设想了无数种陈猛的反应,或暴怒,或屈辱,却唯独没料到,对方会用这种四两拨千斤的方式,直接把他的战书给撕了。

他想发作,可陈猛句句不离“乡试”、“举人”,占尽了“大义”。他要是再纠缠,就真成了那个不顾大局、只争意气的小人了。

“好,好一个伶牙俐齿!”柳子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拂袖而去。

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

回去的路上,赵元还在为陈猛方才的表现喝彩。

周进却一直没说话。直到快到书院,他才走到陈猛身边,低声说:“你今日驳了他的面子,他只会更恨你。加上京里的压力,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在月考上让你出丑。”

陈猛嗯了一声:“我知道。”

“所以,不能光等着。”周进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好的纸条,塞进陈猛手里。

“这是什么?”

“柳子衿这个月,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春秋》和策论上,想在月考中一鸣惊人。但他性情浮躁,急于求成,在《诗经》和《礼记》的注疏上,有好几处关键的疏漏。而且,他家在城外的几处绸缎庄,最近好像跟人起了纠纷,占了好几户蚕农的桑田。”

周进的声音压得极低。

“这些东西,我已经托人,‘不经意’地让几位平日里与柳子衿不对付的学长知晓了。他们最喜欢做的,就是在课堂上,寻别人的错处,以彰显自己的学问。”

陈猛展开那张纸条,上面用小楷,清清楚楚地记着几条注疏的出处和柳家绸缎庄的位置。

他将纸条收拢,握在手心。

“干得不错。”

周进摇了摇头:“你拖住了他,我只是找了根绳子而已。”

陈猛看着远处书院的屋檐,没有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