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记忆回响声（2/2）

她垂下眼睫，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巨大的不确定，轻声说：“弦一郎……如果……我说如果，我不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

如果我来自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甚至……不属于这里……你会怎么想？”

她问得含糊而艰难，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这是她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

害怕这来之不易的羁绊、这份让她心跳同频的感情，会因为她那无法言说的来历，而崩塌。

真田弦一郎愣住了。

他预想过很多可能——她承受了过大的压力，或者身体出现了隐疾。

甚至是对他们关系的犹豫——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近乎荒诞的问题。

不属于这里？完全不同的地方？

他看着她低垂的头，看着她紧紧攥住衣角、指节发白的手，看着她身上，流露出那种前所未有的脆弱和不安。

这一刻，什么立海大的皇帝，什么钢铁般的意志，都化为了对她此刻状态的揪心。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了沉默。

越前黎的心，随着他的沉默一点点沉下去，冰凉的感觉从指尖蔓延开来。

就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真田忽然动了。

他伸出手，不是碰触她，而是覆在了她紧紧攥着的手上。

他的手掌宽厚、温暖，带着常年握拍留下的薄茧，却有一种奇异的、安定人心的力量。

“我不知道你所谓的‘不同的地方’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仿佛经过深思熟虑，带着斩钉截铁的力度，“我也不需要知道。”

越前黎猛地抬起头，愕然地看着他。

真田迎上她惊讶的目光，眼神深邃如同此刻的夜空，里面没有丝毫的怀疑或动摇。

只有坚定和清晰无比的映照——映照出她的身影。

“我认识的，是在立海大网球场撞入我怀里的越前黎；

是那个用智慧和勇气赢得所有人认可的‘橙阳谋士’；

是那个在关东大赛、在全国大赛、在世界赛场上，与我并肩作战，让我愿意将背后完全托付的搭档。”

他的语气平稳而有力，如同在陈述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

他微微收紧手掌，将她冰凉的手指包裹在温热的掌心。

“你的网球，你的笑容，你的眼泪，你站在我身边时的心跳……这些，才是真实存在的，是我真田弦一郎所认识、所认可的‘越前黎’。”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同最沉稳的山岳，牢牢地锁住她有些惶然的眼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无论你来自哪里，你的灵魂栖息于何处。对我而言，你就是你。而我……”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凝聚起生平所有的勇气，说出那句早已在心底盘旋已久、却始终找不到合适时机的话语：

“我爱上的，是眼前的这个你。仅此而已。”

“轰——！”

如同惊雷炸响在脑海，又如同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所有阴霾。

越前黎的瞳孔，骤然放大，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随即又被无边的暖流包裹。

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不是“喜欢”，是“爱”。

这个沉默寡言、情感内敛到极致的男人，在这个弥漫着紧张与不确定性的夜晚。

在她最彷徨无助的时刻，用他最直接、最笨拙却也最真诚的方式，给出了她所能想象到的、最坚定的答案和承诺。

他爱的，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完整的她。

无关来历，不问过去。

所有的恐惧、所有的彷徨，在这一刻，都被这简单，却重若千钧的话语，击得粉碎。

越前黎，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仿佛抓住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浮木。

她哽咽着，却努力扬起一个，带着泪花的、无比灿烂的笑容。

“我也是……弦一郎。”她声音哽咽，却无比清晰，“我爱你。”

夜色深沉，分析室的灯光，为他们勾勒出，一方静谧的天地。

窗外，是为明日大战积蓄的风暴；

窗内，是两颗跨越了可能存在的时空界限、紧紧相依、确认彼此的心。

真田伸出手，略显笨拙却极其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动作生涩，却饱含珍视。

“走吧，回去休息。”

他站起身，依旧握着她的手，“明天，我们一起，去挑战那座名为‘德国’的高山。”

“好！”

手握着手，他们并肩走出分析室。

前路的阴影依旧浓重，但此刻，他们拥有的信任与爱意，这将成为他们，面对一切风暴的最强武器。

记忆的回响或许还会出现，但再也无法撼动这份在深夜叩问中，淬炼得更加坚不可摧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