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光痕里的族谱(1/2)

清晨的雾还没散,李明就被窗台上的动静弄醒了。他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小雅正踮着脚,伸手去够一只停在花盆沿上的透明虫子——就是昨天落在她掌心的那只,此刻翅膀上沾着露水,像缀了串碎钻。

“小心别碰它的翅膀。”李明走过去,轻轻把小雅抱起来。虫子似乎认识他们,没飞走,反而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停在他的手背上。透过晨光,能看见它复眼里映出的窗景:褪色的窗帘、挂在墙上的风筝骨架、还有小雅贴在冰箱上的蜡笔画。

“它在记东西呢。”林薇端着早餐走进来,笑着指了指虫子,“老陈头刚才打电话说,他修的那块怀表开始自己走了,表盖里全是这种虫子,说像‘给时间上了润滑油’。”

李明让虫子停在指尖,走到书桌前翻开陈默留下的笔记本。最新的一页上,林薇补了几行字:“新生瞳(暂定名),喜光,食光痕,可修复旧物记忆。”旁边画着个简易的图谱,把虫子的复眼结构跟相机镜头做了对比,标注着“每只复眼含128个记忆碎片”。

“食光痕?”李明指尖的虫子突然抖了抖翅膀,复眼里的画面变了——是三年前的冬天,他和林薇在雪地里堆雪人,小雅裹得像个,举着胡萝卜当鼻子。那是他们刚收养小雅时的场景,当时觉得平常,此刻被虫子“存”下来,竟泛着暖融融的光。

“可能是指它们会吸收生活里的片段吧。”林薇凑过来看,“就像人会记住开心的事,它们也在收集这些‘光痕’。”她拿起笔,在图谱旁添了句:“非寄生性,以积极记忆为食。”

正说着,老张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透着兴奋:“小李!快来档案馆!那些虫子把民国时期的报纸都‘洗’干净了!字迹清楚得像刚印出来的!”

档案馆在老城区的钟楼底下,是栋爬满爬山虎的红砖楼。李明赶到时,老张正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张1947年的《城市晚报》。报纸原本泛黄发脆,边缘卷得像波浪,此刻却平平整整,油墨的黑色鲜亮得像刚干,连广告栏里“xx百货大减价”的粉笔字都清晰可见。

“你看这虫儿。”老张指着报纸上爬动的几只透明虫子,它们正顺着文字的笔画移动,经过模糊的地方,墨迹就会变深,“刚才还缺着‘减’字的最后一笔,它们爬过就补上了。”

李明凑近看,发现虫子爬过的地方,纸页摸起来带着点温热,不像旧纸那么冰凉。他想起陈默笔记里的一句话:“所有旧物都在等一个能听懂它说话的人”,或许这些虫子,就是“翻译”。

角落里,几个年轻档案员正围着一台老式打字机。机器上落满了虫子,有人按下按键,打出的字母竟带着淡淡的荧光,落在纸上又慢慢隐去,像在跟人玩捉迷藏。“李哥,”一个戴眼镜的姑娘举着张纸跑过来,“你看这个!我让虫子爬过我爷爷的日记,那些被墨水晕开的字,居然显出了原来的样子——他当年写‘今天跟阿珍去看电影’,我以前一直以为是‘今天跟阿狗去看电’,闹了好久笑话。”

日记纸上,“珍”字的三点水被虫子“补”得清清楚楚,旁边还有个小小的爱心符号,是当年日记主人随手画的,之前被水渍盖住了。姑娘红着眼圈笑:“原来我爷爷年轻时候这么浪漫。”

李明忽然明白“食光痕”的意思——它们不是简单地修复字迹,是在打捞那些被时光模糊的“善意碎片”。就像老陈头的怀表,不仅走得准了,还会在整点时发出细微的“叮咚”声,那是他过世的妻子生前最喜欢的一首钢琴曲,怀表以前从来没这功能。

从档案馆出来,雾已经散了。阳光穿过钟楼的尖顶,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无数透明虫子在光里飞,像撒了把会动的星星。李明忽然想去看看谢叔的早点摊,刚走到街角,就听见熟悉的吆喝声:“刚出锅的糖糕——带虫儿味的!”

谢叔的摊子前围了不少人,他正把一笼刚蒸好的糖糕端出来,热气里飞着几只虫子,落在糖糕上,翅膀一扇,糖霜竟变得亮晶晶的。“你可算来了!”谢叔笑着递给他一个,“这虫儿邪门得很,落在油锅里,油条炸得更酥;沾在糖糕上,甜味能透到芯里。刚才张大爷说,吃着像他小时候外婆做的味道,哭得稀里哗啦。”

李明咬了一口糖糕,确实有股久违的香,不是香精的甜,是带着点面香和阳光味的暖。他看见虫子在谢叔的锅沿上爬,复眼里映着排队的人群:背着书包的学生、提着菜篮的大妈、穿西装的上班族,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点松弛的笑意,像被这甜味泡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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