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新生的注视（2/2）

虫子在杯里撞来撞去，背上的复眼闪烁着微光，仔细看，每只复眼里都映着个小小的人影——有谢叔炸油条的样子，有张念念画画的样子，还有老陈头修表的样子。

“它在……模仿光痕？”林薇震惊地看着杯里的虫子。

“不止是模仿。”李明盯着虫子，瞳孔里的螺旋开始转动，“它在吸收光痕里的善意，把自己变成‘光的注视者’。”

这时，小雅突然指着疗养院围墙外的梧桐树，发出“咿呀”的叫声。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无数只透明的小虫子正从树桠间飞出来，像一片流动的光雾，朝着城市中心飞去。

“它们在扩散。”周院长捂住嘴，“这到底是好是坏？”

李明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杯里的虫子。它不再乱撞，而是安静地趴在杯壁上，复眼里的人影渐渐清晰——是小雅举着风筝笑的样子，是林薇翻画稿本的样子，是他自己给风筝扎骨架的样子。

“陈默老师说过，‘注视者’本无善恶，是人心的镜子。”李明缓缓开口，将玻璃杯举到阳光下，“以前的‘注视者’照出的是黑暗，现在这些……照出的是光。”

他打开杯盖，那只透明虫子犹豫了一下，抖着翅膀飞了出来，没有飞走，反而落在他的手背上，轻轻蹭了蹭他的指尖。

“它们不是敌人。”林薇看着漫天飞舞的光雾，忽然笑了，“是新的‘守瞳者’。”

当天下午，老张打来电话，说档案馆的古籍上突然爬满了透明虫子，正帮着修补虫蛀的书页；谢叔也在早点摊发现，那些小虫子落在油锅里，竟让油条变得更酥了，还带着股淡淡的花香。

李明带着小雅和林薇走到城南广场，这里的风筝节还没结束。无数只透明虫子绕着风筝飞，在天上织成一张闪光的网，网里映出地上所有人的笑脸，像把整个春天都装在了里面。

张念念举着画板跑来，上面画着新的图案：无数只透明的小虫子围着一个巨大的螺旋，螺旋尽头开着朵花，花瓣上站着陈默、周明远、还有所有他们认识的人。

“李哥，老馆长说这叫‘共生’。”张念念指着画，眼睛亮晶晶的，“虫子看着我们，我们也看着虫子，大家一起守着这个世界。”

小雅伸出手，一只透明虫子落在她掌心，复眼里映出她小小的身影。她咯咯地笑起来，举起手让虫子飞走，虫子绕着她飞了三圈，才朝着夕阳的方向飞去，翅膀上的光在暮色里拖出长长的尾巴。

李明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眼皮上的倦意消失了。他低头看向自己的瞳孔，螺旋依旧在转，只是不再是冰冷的符号，而是像有无数只透明的小虫子在里面飞舞，带着光，带着暖，带着新生的力量。

林薇靠在他肩上，轻声说：“陈默老师要是看到这一幕，肯定会说‘这才是螺旋该有的样子’。”

远处的钟楼传来悠扬的钟声，六点整。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落在钟面上，和漫天飞舞的光雾融在一起，像道温柔的注视，笼罩着这座充满烟火气的城市。

李明知道，这不是结束，也不是新的开始。

这只是生活本来的样子——有光，有影，有注视，有回响，有无数个平凡的人，和无数双愿意看向光明的眼睛，在螺旋的轨迹里，生生不息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