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赖布衣巧断蛇穴，状元郎惹祸记（1/2）

南宋年间，一年秋天，赖布衣揣着罗盘，背着行囊，又开始了他的游历之路。一路向南，这天正巧遇上瓢泼大雨，那雨下得跟天塌了似的，黄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噼啪作响，转眼就积起了半尺深的水。

赖布衣淋得跟落汤鸡似的，袍服湿透了贴在身上，又冷又沉。正发愁没地方躲雨，忽然瞥见前方不远处有一间茅草屋，炊烟袅袅，看着像是户农家。他也顾不上客气，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抬手就敲了敲柴门。

“咚咚咚！”

没过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一个满脸愁容的老农脑袋。这老农约莫五十来岁，头发花白，眼角的皱纹跟沟壑似的，身上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裳，一看就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他见赖布衣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虽然自家正遭着难事，也不忍心拒之门外，连忙侧身让他进来：“这位先生，快进来躲躲雨吧，看你淋得这般模样。”

赖布衣连声道谢，低着头钻进了茅草屋。屋里陈设简单，就一张土炕、一张木桌，还有几把缺胳膊少腿的椅子。墙角堆着些柴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烛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悲伤气息。

赖布衣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刚想开口道谢，就看见屋正中摆着一口薄棺，棺前点着两根白烛，烛火摇曳，映得墙上挂着的老人生画像格外肃穆。他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明白了——这户人家是遭了丧事。

“老丈，节哀顺变。”赖布衣连忙收起脸上的笑意，拱手行了一礼。

老农叹了口气，眼圈瞬间就红了：“先生客气了，这是我家老头子，前儿个刚走，享年六十五。”说着，他抹了把眼角，转身给赖布衣倒了碗热水，“先生赶路辛苦了，先喝口热水暖暖身子。这鬼天气，下这么大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

赖布衣接过热水，一饮而尽，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进肚子里，浑身舒坦了不少。他看着老农唉声叹气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老丈，看这情形，老爷子还没下葬吧？这天降大雨，山路泥泞，想必下葬的事也耽搁了？”

老农点点头，又是一声长叹：“可不是嘛！本来打算三天后下葬，可这雨下得没完没了。不过先生你也别担心，我家小舅子是附近有名的风水先生，前几天已经帮老头子找好了一块风水宝地，说是能保佑我们家子孙后代飞黄腾达呢！”说起小舅子，老农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仿佛看到了家族兴旺的希望。

赖布衣一听“风水宝地”，职业病立马就犯了。他这一路游历，见多了不懂风水的半吊子先生乱点穴位，害得人家家破人亡的事情。再说，这老农好心收留他躲雨，还热情地倒了热水，这份恩情他得报答。

于是，赖布衣放下碗，看着老农认真地说：“老丈，不瞒你说，我略懂一些风水之术。既然你小舅子已经选好了墓穴，不知可否带我去看一看？一来是想沾沾宝地的灵气，二来也想帮你参谋参谋，毕竟下葬是大事，可不能有半点马虎。”

老农一听，愣了一下。他知道赖布衣看着不像普通人，可没想到对方也懂风水。不过他心里还是更相信自己的小舅子，毕竟是自家人，还能坑他不成？但转念一想，多个人参谋也不是坏事，而且赖布衣是客人，不好拒绝，便点了点头：“也好，先生既然有这份心意，那等雨小一点，我就带你过去看看。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小舅子可是方圆百里有名的风水先生，他选的地，肯定错不了。”

赖布衣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着雨停。大概过了一个时辰，雨渐渐小了，从瓢泼大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老农见状，起身说道：“先生，雨小了，我们走吧。”

说着，老农拿起一把油纸伞，递给赖布衣一把，自己则扛着一把锄头，在前头带路。两人一前一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泞的山路往上走。这山路本来就不好走，加上刚下过大雨，更是滑得很，一不小心就会摔倒。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老农指着前方一片洼地说道：“先生，就是这儿了。你看，这地方背山面水，左有青龙环抱，右有白虎镇守，是块难得的状元宝地呢！我小舅子说了，把老头子葬在这里，将来我们家一定能出状元郎！”

赖布衣接过罗盘，蹲下身来，仔细地勘察起来。他一边转动罗盘，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地貌，眉头却越皱越紧。这地方看着确实不错，背山面水，藏风聚气，可仔细一看，问题就大了。这片洼地看似平坦，实则是块“绝地”——地势低洼，容易积水，而且背后的山形陡峭，像是一把利剑直指此处，更重要的是，这地方阴气极重，隐隐透着一股腥气。

赖布衣站起身，脸色凝重地对老农说：“老丈，恕我直言，这地方不能葬，这是块绝户之地！”

“什么？绝户之地？”老农一听，立马就不乐意了，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先生，你可别胡说八道！这可是我小舅子花了三天三夜才找到的状元宝地，怎么可能是绝户之地？你是不是看错了？”

赖布衣耐心解释道：“老丈，你听我说。这地方虽然看似背山面水，但地势低洼，常年潮湿，阴气郁结，是蛇虫鼠蚁的聚集地。而且你看，背后的山峰陡峭，形如利刃，这叫‘剑锋煞’，主家宅不宁，子孙遭殃。再者，这地方的气场紊乱，罗盘指针摇摆不定，明显是块凶地，要是把老爷子葬在这里，不仅出不了状元郎，恐怕还会给你们家带来灭顶之灾啊！”

“呸呸呸！”老农气得直跺脚，指着赖布衣的鼻子说道，“你这先生，真是不识好人心！我好心收留你躲雨，你却在这里胡说八道，诅咒我们家！我看你根本就不懂风水，就是想故意捣乱！我告诉你，我是不会相信你的鬼话的，明天我就带人来开挖，按时把老头子下葬！”

说完，老农也不再理会赖布衣，扛着锄头，气冲冲地转身就走。赖布衣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唉，忠言逆耳啊！这户人家怕是要遭大难了。”

没办法，人家不相信他，他也不能强行阻拦。赖布衣只好摇了摇头，拿着油纸伞，慢悠悠地跟在老农身后，回到了茅草屋。回到屋里，两人谁也没说话，气氛十分尴尬。赖布衣知道自己多说无益，第二天一早，便辞别了老农，继续赶路去了。

老农送走赖布衣后，心里虽然有些嘀咕，但还是更相信自己的小舅子。他立马召集了村里的几个青壮年，约定好第二天一早上山挖穴。

当天晚上，老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迷迷糊糊中，他忽然看见一个身穿黑衣、身材高大的男人走进了他的房间。这男人脸色铁青，浑身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鱼腥味和泥土味，看着阴森森的，让人不寒而栗。

老农吓了一跳，连忙坐起身，颤声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我家？”

黑衣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缓缓地说道：“我知道你明天要动用那块洼地，安葬你的父亲。那块地是我的家，我已经在那里住了上百年了。我也不奢求什么，只求你能再给我一天时间，让我带着我的家人搬离那里，可好？”

老农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赖布衣白天说的话，心里顿时有些发毛。但他转念一想，明天就是老爷子下葬的吉日，岂能说改就改？而且这黑衣人看着就不是善类，说不定是故意来捣乱的。

于是，老农硬着头皮说道：“不行！下葬的日子早就定好了，岂能随意更改？你赶紧走吧，别在这里妖言惑众！”

黑衣人一听，脸色变得更加阴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好！你既然执意要灭我九族，那我也不客气了，我也要灭你九族！咱们走着瞧！”说完，黑衣人化作一阵黑烟，消失在了房间里。

老农吓得浑身冷汗，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摸了摸额头，全是冷汗。刚才的梦太真实了，那黑衣人的样子，还有他说的话，都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