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赖布衣之六丁六甲墓（1/2）

北宋崇宁年间，江西赣州府地界儿，有座青牛岭，山脚下窝着个小村寨，名叫栖霞坞。这村子按理说该是块宝地——三面环山挡着风沙，一面临着条清凌凌的小河，灌溉耕种都方便。可邪门就邪门在，百年来村里就没安生过，尽出些怪事。

每到月圆之夜，后山上准会翻涌着青森森的雾气，雾里头隐约能看见十二道黑影来回晃悠，跟飘魂似的。一到这时候，村里的鸡吓得不啼，狗吠得嗓子都哑，连牲口都直打哆嗦。更邪乎的是村头那口老井，井水时而甜得像加了蜜，时而苦得能涩掉舌头；井边那棵老槐树，长得歪歪扭扭，树干拧巴得跟麻花似的，像是被啥看不见的力道硬生生拧过。

这年秋深，山里的枫叶红得正艳，一个穿葛布道袍、背上挎着竹篓的老者，慢悠悠走到了村口。这老爷子须发都白了，可面色红润得很，一双眼睛亮得像燃着的灯芯，精神头足得很。不是别人，正是那名动天下的风水大师——赖布衣。

赖布衣本名赖文俊，只因平日里总穿件粗布衣裳，又自号“布衣”，久而久之，世人都管他叫赖布衣。他早年在朝廷里做过官，只因说话太直，触怒了权贵，被贬斥还乡。打那以后，他就揣着个罗盘，背着个竹篓，云游四海去了。他的堪舆之术那叫一个神，走到哪儿，要么帮人断定吉凶，要么替人修改风水，留下了一箩筐的传奇故事。

赖布衣刚踏进村子，就见几个半大孩子在老井边追着玩。忽然，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指着后山，咋咋呼呼喊起来：“快看快看！又起青雾了！”话音还没落地，“咔嚓”一声脆响，老槐树一根碗口粗的枝桠突然折断，正好掉在赖布衣脚边。

他弯腰捡起断枝，眯着眼睛一瞧，只见断枝的横截面，密密麻麻刻着细如发丝的纹路，弯弯曲曲，看着就不一般。赖布衣心里咯噔一下——这可不是普通的花纹，竟是六丁六甲的符文！

“六丁六甲……”他轻声念叨着，眉头拧成了疙瘩。他记得《云笈七签》里写过，六丁六甲是道教的护法神将，六丁是阴神玉女，六甲是阳神玉男，合起来就是十二天将，专管驱邪镇煞、护佑生灵。可这荒山野岭的小村寨里，咋会有这么古老的符文？

就在这时，一个拄着拐杖的老汉，颤巍巍地从村里迎了出来。这是村长李老汉，他一看见赖布衣，眼睛顿时亮得像见了救星，“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连连磕头：“赖仙师！您可算来了！我们村被这邪门事折腾了一百年，实在没法子了，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赖布衣赶紧伸手把他扶起来，柔声问道：“李老汉，你慢慢说，到底是咋回事？”

李老汉抹了把眼泪，絮絮叨叨讲了起来。原来栖霞坞的村民，祖上都是南迁的客家人。一百年前，先辈们在这里建村的时候，在村后山坡上挖出过一块青石碑。碑上刻着五个大字——“六丁六甲墓”，下面还跟着十六个符文，跟刚才赖布衣在槐树枝上看见的一模一样。

那时候村民们都没啥见识，只当是块普通的旧石碑，随手就立在了村头。可打从石碑立起来那天起，村里的怪事就没断过，尤其是月圆之夜，更是邪乎事频发，吓得村民们夜里都不敢出门。

赖布衣听着，心里一动。他早年云游的时候，曾听同行说过，有些上古古墓，会用六丁六甲阵护住墓穴，不是有缘人，根本进不去。难不成，这青牛岭的山底下，真藏着一座六丁六甲

当天晚上，吃过晚饭，赖布衣就对李老汉说：“走，带我去后山瞧瞧。”李老汉心里犯怵，可又盼着赖布衣能除了这邪祟，只好叫上村里几个胆子大的后生，各自拎着灯笼火把，跟着赖布衣上了山。

山路崎岖，夜里的风一吹，树叶“哗哗”响，跟有人在耳边喘气似的，几个后生吓得手心都冒冷汗。等爬到半山腰，月上中天，那青森森的雾气果然如期而至，比平日里更浓，浓得跟化不开的墨似的，伸手不见五指，连身边人的脸都看不清。

赖布衣从怀里掏出罗盘，打开盒盖一瞧，只见罗盘中心的指针“嗡嗡”乱颤，东指一下，西指一下，竟同时指向十二个不同的方位。他心里暗惊——这分明是六丁六甲阵的布局，错不了！

“大家跟紧我，千万别走散了！”赖布衣压低声音吩咐道，从竹篓里掏出十二面巴掌大的小旗，每面旗子上都画着不同的符文。他按照六丁六甲的方位，在四周的地上一一插好小旗，然后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刹那间，青雾中突然亮起十二道金光，一道道金光里，隐约能看见十二个高大的身影，有的手持长剑，有的手举盾牌，威风凛凛，正是六丁六甲神将！

几个后生吓得腿都软了，差点把手里的火把扔在地上；李老汉更是吓得浑身发抖，嘴里直念叨“神仙显灵”。赖布衣却面不改色，他掐着手指算了算，指着前方一片乱石堆，沉声道：“墓穴的入口，就在那儿。”

众人壮着胆子，跟着他往乱石堆走去。走近了才看清，乱石堆中间，立着一块一人多高的巨石，石头上刻着的符文，跟老槐树断枝上、村头石碑上的一模一样。赖布衣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些符文，嘴里低声念着咒语。

没过一会儿，就听“轰隆隆”一阵响，那块巨石竟缓缓向旁边移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寒气从洞里涌出来，冻得人直打寒颤，还带着股淡淡的霉味。

“你们都留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赖布衣说着，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咔嚓”一声吹亮，独自钻进了洞里。

洞内又潮又冷，墙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越往里走，符文越密集，有的还泛着淡淡的青光。赖布衣举着火折子，小心翼翼地往前挪步，忽然脚下一滑，“哎哟”一声，竟掉进了一个深坑。

他挣扎着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举着火折子一照，只见坑底正中央，放着一具石棺。石棺的棺盖上，清清楚楚刻着“六丁六甲墓”五个大字，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有缘者得之，无德者亡之。”

赖布衣正要凑上前仔细瞧瞧，忽然，石棺四周“唰”地一下，亮起了十二盏长明灯。他定睛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那灯芯，竟然是十二根人骨！

他心里一凛，想起古书记载，六丁六甲墓的护灯阵，必须用至亲之人的骨头做灯芯，才能长久不灭。莫非这墓主人的后人，当年为了守护墓穴，在这里殉葬了？

正思忖着，突然“咔嚓”一声，石棺竟然震动起来，棺盖缓缓向上打开。赖布衣赶紧凑过去，举着火折子往里一照，只见棺里躺着一具穿着道袍的骸骨，骸骨旁边，放着一卷竹简和一把青铜剑。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竹简，展开一看，上面用朱砂写着几行字：“吾乃张留孙，元符三年得六丁六甲术，以此镇守此方水土。然百年后必有邪祟侵扰，故留此墓以待有缘人。得剑者斩邪，得简者明理，切记以德为先，不可妄用。”

赖布衣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墓是南宋道士张留孙所建。这张留孙可不是普通人，当年深受元世祖赏识，管领过江淮荆襄等路的道教事务，是玄教的宗师级人物。他当年得了六丁六甲术，便在这里建了这座墓，用阵法护住青牛岭的风水，防止邪祟入侵。可如今百年已过，为啥村里还会怪事不断？

他正想再仔细看看竹简上的秘术，忽然洞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赖仙师！赖仙师！您没事吧？”原来是李老汉和几个后生见赖布衣进去半天没出来，担心他出事，就举着火把进来寻找。

就在这时，石棺里的骸骨突然“唰”地一下坐了起来，眼窝深处竟亮起两团幽蓝的光芒，看着渗人得很！赖布衣大惊，来不及多想，赶紧咬破自己的指尖，在掌心画下一道六丁六甲符，口中飞快地念动咒语。

霎时间，洞中金光大作，那具骸骨“扑通”一声，又倒回了石棺里，四周的十二盏长明灯也“呼”地一下全灭了。

“快走！”赖布衣拉起离他最近的一个后生，转身就往洞口跑。众人跌跌撞撞地冲出洞口，刚一出来，身后的巨石就“轰隆”一声，轰然闭合，把洞口封得严严实实，连条缝隙都没留下。早就围在李老汉家门口等着了，见赖布衣平安回来，都松了口气。赖布衣把竹简和青铜剑拿出来，放在桌上，村民们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洞里的情况。

赖布衣把洞里的见闻一五一十说了，最后解释道：“这墓是张留孙祖师所建，用六丁六甲阵护住青牛岭的风水。可不知为啥，如今阵法松动了，才有邪祟出来作祟，搅得村里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