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赖布衣收徒传艺：一念贪嗔引十族血灾（2/2）
方老儿叹了口气，眼神黯淡：“是我父亲，三天前过世了。”
“那您可曾选好墓地？”赖布衣又问。
“选好了，是我叔父帮着找的，他说那是块千载难逢的佳穴，葬在那里，子孙后代必定富贵荣华。”方老儿说起这事，脸上露出一丝期待，“我打算七日之后就把父亲下葬。”
赖布衣心里一动，心想：这荒山野岭的，未必真有什么佳穴。他感念方老儿的收留之恩，便说道：“老人家，我略懂一些风水之术，不如你带我去看看那墓地，也好帮你参谋参谋？”
方老儿一听，顿时喜出望外：“那就多谢先生了！我正愁没人帮我印证一下呢！”
第二天一早，方老儿领着赖布衣和李牛来到了墓地。那地方在草屋后面三里处，四周都是土堆，中间陷下去一个土坑。方老儿得意地说：“先生你看，这地方多好，中间凹陷，四周高起，像个聚宝盆。我叔父说，这叫‘聚气穴’，能把天地灵气都聚起来，子孙后代想不富贵都难！”
赖布衣蹲下身，仔细观察了一番，又掏出罗盘测了测，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这地方哪里是什么聚气穴？四周山势陡峭，瘴气弥漫，中间的土坑看似凹陷，实则是“养煞穴”，专门汇聚山中的阴煞之气，而且地下潮湿阴冷，明显是蛇虫巢穴。葬在这里，不仅先人无法安息，还会给后人带来灭顶之灾！
“老人家，这穴不能用！”赖布衣急忙说道，“这是凶穴，葬在此处，恐有灭门之祸！”
方老儿脸色一沉，很不高兴：“先生，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叔父看风水几十年了，怎么会看错？你是不是不懂装懂？”
“我绝无虚言！”赖布衣耐心解释，“你看这四周的山势，形如利刃，是‘刀割煞’；土坑潮湿阴冷，瘴气弥漫，是‘阴煞聚’；再看罗盘指针，一直在乱转，说明此处煞气极重。这样的地方，万万不能下葬！”
可方老儿早已被“子孙富贵”的念想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去：“我看你就是嫉妒我叔父的本事，故意在这里胡说八道！这墓地我已经定了，不用你多管！”
赖布衣看方老儿固执己见，心里十分着急。他知道方老儿本性善良，只是一时贪念蒙蔽了双眼，实在不忍心看他酿成大错，便和李牛商量，再多住几日，想办法打消他的念头。方老儿也没多想，便答应了。
当天晚上，方老儿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一个身穿红袍的男子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老丈，我世代九族都居住在你选的那块墓地之下，恳请你延后七日下葬，给我们一点时间搬家，感激不尽！”
方老儿一听，怒火中烧：“一派胡言！那地方荒无人烟，哪里有什么人家？你分明是想抢我的风水宝地！我偏不延后，明天一早就下葬，看你能奈我何！”
红袍男子脸色一变，原本和善的面容变得狰狞起来，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片片鳞片，身上还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腥气。他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牙齿，恶狠狠地说：“你若赶尽杀绝，我必让你血债血偿！”
方老儿吓得大叫一声，猛地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漓。
他把梦里的情景告诉了赖布衣和李牛。赖布衣一听，神色凝重：“老人家，这是凶兆啊！那红袍男子定是此处的蛇王，它已经给你示警了，你千万不能再固执己见了！”
可方老儿此时已经骑虎难下，又觉得只是个噩梦，不足为信。他咬了咬牙，说道：“不过是个梦而已，吓唬不了我！我意已决，今天就下葬！”
天亮后，方老儿扛着锄头就往墓地走去。赖布衣和李牛连忙跟上去阻拦，可方老儿像是着了魔一般，一把推开李牛，抡起锄头就往土坑里挖。一锄头下去，泥土里就冒出一股腥气。方老儿皱了皱眉，却没有停手，继续往下挖。挖了约莫三尺深，忽然从土坑里冒出一团黑烟，直扑方老儿的面门。方老儿吓得跌坐在地上，等他爬起来时，黑烟已经消失了。
“哼，装神弄鬼！”方老儿咬了咬牙，继续往下挖。这一次，锄头刚落下去，就听到“嘶嘶”的声音。他低头一看，只见土坑里爬出来几十条红蛇，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红蛇从泥土里钻出来，密密麻麻，缠绕着蠕动，其中一条特别粗大的红蛇盘在中间，昂着头，吐着信子，像是在示威。
方老儿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往家里跑。赖布衣以为他终于醒悟了，没想到，方老儿竟然是回家拿火油和松枝。
“老人家，万万不可！”赖布衣急忙拦住他，“蛇乃灵性之物，你放它们一条生路，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滚开！”方老儿红着眼睛，一把推开赖布衣，“这些畜生想抢我的宝地，我今天非要烧死它们不可！”
他提着火油和松枝回到墓地，将火油泼进土坑，点燃了松枝。瞬间，熊熊烈火冲天而起，火光中，无数红蛇在火里疯狂扭动，发出凄厉的“吱吱”声，很快就被烧死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和腥气，久久不散。
第二天，方老儿不顾赖布衣的劝阻，独自一人把父亲的棺材抬到墓地，草草下葬了。赖布衣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念之差，酿成大祸啊！这都是贪念惹的祸，可惜了，可惜了！”说完，他带着李牛，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草屋，继续南行。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晃五年过去了。方老儿离家多年的儿子带着媳妇回到了家乡，没过多久，方老儿就因病去世了。他的媳妇在年底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方孝孺。这方孝孺天生聪慧，读书过目不忘，文采斐然，年纪轻轻就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翰林院文学博士，深得皇帝赏识。
可谁也没想到，一场大祸正在悄然降临。当时燕王朱棣起兵造反，攻破南京后，逼着方孝孺为他草拟登基诏书。方孝孺性情刚烈，坚决不从，当庭痛斥朱棣谋逆。朱棣大怒，威胁他说：“你若不从，朕就诛你九族！”
方孝孺毫无惧色，冷笑一声：“诛我九族又如何？就算诛我十族，我也绝不从命！”
朱棣被彻底激怒了，下令：“好！朕就成全你，诛你十族！”
就在这时，方孝孺像是中了邪一般，突然趴在地上，身体扭曲着蠕动，舌头伸得长长的，时不时吐出来，像极了当年被烧死的红蛇。朱棣见他如此“妖异”，更是怒火中烧，当即下令行刑。
方孝孺的九族亲友，再加上他的门生故吏，凑成了“十族”，共计八百七十三人，全部被押到刑场斩首。刑场上，血流成河，哭声震天，熊熊烈火吞噬了一切，场面惨不忍睹。这场景，竟与当年方老儿火烧红蛇的情景惊人地相似。
远在千里之外的赖布衣得知此事后，不禁潸然泪下。他对着大庾岭的方向长叹一声：“风水之道，顺应自然，心存善念方能趋吉避凶。若一味贪求富贵，逆天而行，最终只会引火烧身，累及子孙啊！”
而李牛站在师父身边，看着师父凝重的神色，也深深记住了这个教训——学艺先学德，贪心是祸根。此后，他跟着赖布衣潜心学艺，一生行善积德，用所学的风水之术帮助了无数百姓，成为了一代有名的风水师，也算是不负赖布衣的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