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阵历前尘，慧眼破妄（1/2）

苏妄行的靴底踏在枉死城通往轮回殿的青石路上时，掌心的清心玉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颤。那股温润的暖意瞬间变得炽烈，像是心口揣着一团跳动的火焰，将周围浓稠的阴气逼退三尺。他抬头望去，只见前方百丈外矗立着一座通体由白玉砌成的宫殿，宫殿顶端覆盖着暗金色的琉璃瓦，在幽冥界灰暗的天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 正是他此行的终点，轮回殿。

可就在轮回殿前方，一道淡紫色的光墙横亘在路中央，光墙中隐约有无数人影在流转，像是将千万个片段揉碎后重新拼接，风一吹，便传来细碎的低语声，时而像孩童的嬉笑，时而像老人的叹息，时而又像男女的缠绵私语。苏妄行心中一凛，认出这是古籍中记载的 “轮回阵”—— 此阵以幽冥界轮回之力凝聚而成，入阵者需直面自己的前世幻象，若被幻象迷惑，便会永远困在阵中，魂魄被阵力炼化，成为轮回阵的一部分。

“看来最后一关，便是这轮回阵了。” 苏妄行握紧腰间的生死镜，指尖在镜身 “生死” 二字上轻轻摩挲。他想起家族传承中关于 “辨真伪眼” 的记载：苏氏先祖曾在幽冥界悟道，练就一双能看穿虚妄的慧眼，需以自身阳气为引，辅以清心玉的灵光，方能在关键时刻开启，识破一切幻象。只是这慧眼极耗灵力，若不是万不得已，绝不可轻易动用。

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阳气缓缓注入清心玉。玉身的青芒骤然暴涨，顺着经脉流至双目，眼眶瞬间传来一阵温热的刺痛感，像是有两股暖流在眼球中缓缓转动。片刻后，刺痛感消退，苏妄行再睁眼时，眼前的世界已然不同 —— 原本灰暗的天空中，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 “魂丝”，那是幽冥界生灵的魂魄气息；轮回阵的淡紫光墙中，无数幻象的轮廓变得清晰，每个幻象都裹着一层淡淡的灰雾，那是 “虚妄之气” 的特征。

“辨真伪眼，果然有用。” 苏妄行心中松了口气，迈步向轮回阵走去。刚踏入光墙的刹那，周围的景象瞬间扭曲 —— 脚下的青石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金黄的麦田，麦田里的麦子沉甸甸的，风一吹便泛起波浪，空气中弥漫着麦香与阳光的味道，与幽冥界的阴寒截然不同。

“妄行，快过来帮爹收麦子！”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麦田深处传来。苏妄行猛地转头，只见一个身着粗布短衫的中年男子正扛着镰刀向他挥手，男子的面容与记忆中的父亲有七分相似，却又带着几分陌生的温和 —— 这是他的第一世幻象，古籍中记载，他的第一世是人间的一个农夫，一生平淡，最终在麦收时中暑而亡。

“虚妄。” 苏妄行轻声开口，眼中的青芒微微闪烁。他能看到中年男子周身裹着一层淡淡的灰雾，那是幻象的破绽。可就在这时，中年男子身后又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妄行，娘煮了你最爱吃的绿豆汤，收完这垄麦子就回家喝吧。”

苏妄行的心脏猛地一缩 —— 那声音与他已故的母亲一模一样！他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蓝布围裙的女子正提着食篮站在田埂上，女子的笑容温柔，眼中满是慈爱，与记忆中母亲最后一次送他离家时的模样分毫不差。这一次，女子周身没有灰雾，气息也与真人无异，若不是开启了辨真伪眼，他几乎要以为这是真的。

“你不是我娘。” 苏妄行握紧青锋剑，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知道，这是轮回阵最阴险的地方 —— 它会抽取入阵者最珍贵的记忆，编织出最真实的幻象，让人心甘情愿地沉沦。

“傻孩子，怎么连娘都不认得了？” 女子放下食篮，快步向他走来，伸手想要触碰他的脸颊。苏妄行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避开了女子的手 —— 就在女子的指尖即将碰到他的瞬间，他看到女子的袖口处闪过一丝淡淡的灰雾，那是幻象无法完美掩盖的破绽。

“收起你的伪装吧！” 苏妄行大喝一声，将阳气注入青锋剑，剑刃泛着金光，朝着女子挥去。金光击中女子的瞬间，女子的身影瞬间扭曲，化作一缕灰雾消散，周围的麦田也开始崩塌，重新变回轮回阵的淡紫光墙。

可还没等苏妄行站稳，周围的景象再次变换 —— 这一次，他身处一间雅致的书房，书桌上摆着笔墨纸砚，墙上挂着一幅《寒江独钓图》，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檀香。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正坐在书桌前读书，少年的面容与他有九分相似，只是眼神中带着几分青涩 —— 这是他的第二世幻象，古籍中记载，他的第二世是人间的一个书生，才华横溢，却在科举前夕染病身亡，终其一生都未能实现报国之志。

“苏兄，你怎么还在读书？今日是放榜的日子，我们快去看看吧！”

书房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身着青衫的少年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张榜单，脸上满是兴奋。白衣少年放下书本，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快步跟着青衫少年向外走去。苏妄行站在原地，看着两个少年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阵熟悉的悸动 —— 他的第二世最大的遗憾，便是未能看到放榜的结果，这也是他潜意识中最深的执念之一。

“若我跟着他们去看放榜，定会被困在这幻象中。” 苏妄行暗自警惕，眼中的青芒再次亮起。他仔细观察着两个少年的身影，发现他们的脚下没有影子 —— 在真实的世界中，即便是书生，也会有影子，而幻象因缺乏实体，往往无法凝聚出完整的影子。

“幻象，破！” 苏妄行抬手将灵力注入生死镜，镜身的 “生死” 二字亮起金光，一道金色的光刃从镜面射出，击中两个少年的身影。少年们的身影瞬间化作灰雾消散，书房也开始崩塌，重新变回轮回阵的光墙。

这一次，苏妄行没有停留，快步向前走去。他知道，轮回阵的幻象会越来越真实，越来越难识破，若不尽快穿过阵心，他的灵力迟早会被耗尽。可刚走了数十步，周围的景象再次变换 —— 这一次，他身处一片战场，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硝烟的味道，耳边传来金戈铁马的碰撞声与士兵的嘶吼声。他低头一看，自己身着铠甲，手中握着一把长枪，枪尖上还滴着鲜血 —— 这是他的第三世幻象，古籍中记载，他的第三世是人间的一名将军，在抵御外敌入侵时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将军，敌军已突破左翼防线，我们快撤吧！” 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跑到他身边，声音中带着绝望。苏妄行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敌军如潮水般涌来，己方的士兵不断倒下，防线已濒临崩溃。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血液在沸腾，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战意，想要拿起长枪冲锋 —— 这是他第三世作为将军的本能，也是轮回阵最强大的诱惑：让他弥补前世未能战死沙场的遗憾。

“冷静！” 苏妄行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战意，眼中的青芒再次亮起。他仔细观察着战场的环境，发现天空中的太阳始终停留在同一个位置，没有移动 —— 在真实的世界中，太阳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移动，而幻象因是固定的片段，无法模拟出太阳的运动。

“这不是真实的战场，只是我的执念所化。” 苏妄行轻声开口，将灵力注入青锋剑，剑刃泛着金光，朝着前方的敌军挥去。金光击中敌军的瞬间，敌军的身影瞬间化作灰雾消散，战场也开始崩塌，重新变回轮回阵的光墙。

连续破除三个幻象，苏妄行的灵力已消耗了大半，清心玉的青芒也变得暗淡，眼中的辨真伪眼更是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感，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他的眼球。他靠在光墙上，大口喘着粗气，从怀中取出最后一枚聚气丹，塞进嘴里。丹药的灵力缓缓融入体内，丹田内的阳气渐渐恢复，清心玉的青芒也重新亮起，眼中的刺痛感才稍稍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