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暗料理（1/2）

“幼——稚——？！”

林丹的咆哮几乎掀翻了502寝室的屋顶。他像只被踩了尾巴、又灌了十斤辣椒水的猫，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暴走，手指用力戳着手机屏幕上苏晚那张定格的特写，指尖都快把屏幕戳出火星子。

“她说我幼稚？！还‘有待提升’？！还‘基础操作’？！”他每重复一句，音调就拔高一度，脸也涨红一分，“兄弟们！奇耻大辱！这他妈能忍？！啊？你们说能忍吗？！”

邱泽被他转得有点头晕，瓮声瓮气地指着屏幕上楚然单手俯卧撑的流畅动作，眼神里是纯粹的、不带杂质的佩服：“不是…丹子，你先别转圈。你看这妹子，是真猛啊！那胳膊，稳得跟焊在地上似的！我是真服气！” 他甚至还下意识地曲了曲自己的肱二头肌，似乎在比较差距。

沈晨正把相机里抓拍的邱泽极限俯卧撑的肌肉特写导入电脑，闻言，推了推鼻梁（依旧没有眼镜），用一种沉浸在艺术分析中的飘渺语调接话：“此中有深意啊…泽哥。她的动作，不仅仅是力量，更是一种极致的控制美学。每一次起伏的幅度、节奏、肌肉发力的精准度…都像经过严密的计算。她似乎在用这种绝对的控制力，无声地嘲讽着你爆发力之下…嗯…略显原始的粗糙感？”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后选择了“原始”这个相对中性的评价。

邱泽的浓眉拧成了疙瘩：“粗…糙？” 这个词显然打击到了他体育生的尊严，他低头看看自己依旧贲张的肌肉，又看看屏幕上楚然那流畅精悍的线条，陷入了短暂的自我怀疑。

就在这时，一声极轻、极淡，却如同冰锥刺破空气的嗤笑，从姜皓的方向传来。声音透过他降噪耳机的缝隙泄露出来，带着一种无机质的冰冷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味。

“呵。”

整个寝室瞬间安静了。

林丹暴走的动作猛地刹住，邱泽从自我怀疑中茫然抬头，连沈晨都从电脑屏幕前移开了视线。三道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姜皓身上。他依旧端坐在书桌前，背脊挺直如松，修长的手指在机械键盘上敲击着，发出规律而清脆的声响，屏幕上滚动的代码如同绿色的瀑布流。侧脸线条在屏幕冷光的映照下，俊美而疏离，仿佛刚才那声“呵”只是他们的集体幻听。

但林丹确信自己听到了！那声“呵”就像一根点燃的引线，瞬间把他积压的憋屈、愤怒、还有被苏晚“幼稚”二字精准打击的羞耻感，彻底引爆了！

“老——姜——！” 林丹一个箭步冲到姜皓桌边，双手“啪”地拍在桌面上，震得键盘都跳了一下，他俯身，脸几乎要怼到姜皓的鼻尖，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你呵什么呵？！嗯？！你是在嘲讽我林丹导演的处女作不够格？！还是在嘲讽对面那个苏晚女王太嚣张？！还是觉得我们502被人家按在地上摩擦是活该？！你倒是说句话啊！别跟个冰山似的杵在这儿敲你那破代码！现在是生死存亡的关头！是关乎我们京都502尊严的战争！”

姜皓敲击键盘的手指终于停了。他缓缓地、极其平静地转过头，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对上林丹喷火的视线。那眼神里没有怒气，没有激动，只有一种看透一切的、带着点怜悯的审视，像是在观察一只在玻璃罩里疯狂蹦跶的蚂蚱。

“第一，”他的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冷，语速平缓，逻辑清晰得可怕，“你的视频，从选题（俯卧撑）、构图（我的脸占80%）、拍摄（手抖）、背景（邱泽没洗的袜子入镜）到后期（零剪辑），综合评估，专业度为负值。‘有待提升’是客观陈述，非嘲讽。”

林丹：“……” 感觉胸口被精准插了一刀。

“第二，”姜皓的目光掠过林丹的肩膀，落到他身后邱泽和沈晨身上，“对方的回应，从选题针对性（单手俯卧撑）、视觉呈现（楚然的力量控制美学）、构图（干净利落）、气场营造（苏晚的镜头掌控力）、语言设计（‘幼稚’收尾）到夏晴的反差甜度输出，完成度在85%以上。‘嚣张’是实力支撑的结果。”

邱泽：“……” 感觉膝盖又中了一箭。

沈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光影与气场的完美融合…确实…”

“第三，”姜皓的视线重新落回林丹那张快要裂开的脸，“‘生死存亡’、‘尊严战争’属于你大脑皮层过度放电产生的非理性夸大。结论：你此刻的行为，完美契合了对方‘幼稚’的评价。建议：冷静，补充糖分，或者，”他顿了一下，目光扫向林丹桌子上那包开封的、散发出可疑焦糊气息的薯片，“吃点你的‘杰作’，物理冷静。”

“噗——” 邱泽没忍住，笑出了声，赶紧捂住嘴。

沈晨也低下头，肩膀可疑地耸动了一下。

林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冲。他张着嘴，想反驳，却发现姜皓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把他所有的愤怒都解剖得支离破碎，只剩下赤裸裸的尴尬和…更深的憋屈！这比苏晚那句“幼稚”还让人破防！

“姜！皓！”林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手指颤抖地指着姜皓，“你…你…你行！你清高！你了不起！你逻辑满分！” 他猛地转身，一把抄起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是疯狂滚动的弹幕和评论，那些【哈哈哈丹导破防了！】、【皓哥神补刀！】、【泽哥实惨袜子出镜】、【沈晨小哥哥好淡定】、【苏女王威武】、【楚然小姐姐帅炸】、【夏晴甜妹我的爱】、【拱火联盟发来贺电】、【下一轮挑战搞什么？黑暗料理投一票！】的字眼像针一样扎着他的眼睛。

尤其是那条被顶到热评第一的：【网友投票结果出炉：黑暗料理挑战！制作黑暗料理让对方寝室品尝！投票率68%！搞起来！】

林丹看着那条评论，又看看寝室里：冷静敲代码的姜皓，还在研究肌肉线条的沈晨，一脸“啥是黑暗料理？”的邱泽，还有自己…他眼中熄灭的火苗，“腾”地一下，以更猛烈的姿态燃烧起来，甚至带上了一丝破釜沉舟的疯狂！

“好！好！好！”林丹连说三个好字，气极反笑，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狰狞（但在他脸上显得格外滑稽）的斗志，“嫌我幼稚？嫌我技术差？行！玩技术玩不过你们魔都的！老子玩点接地气的！玩点让你们永生难忘的！”

他高高举起手机，屏幕上正是那条“黑暗料理挑战”的热评，声音洪亮，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悲壮（自认为）：

“看见没？！网友的眼睛是雪亮的！民意不可违！下一轮挑战——黑暗料理！就它了！让魔都318那帮高高在上的家伙，尝尝我们京都502的‘热情’！看看是他们的嘴硬，还是我们的料理猛！”

他猛地看向邱泽，眼神灼热：“泽哥！冰箱里那罐珍藏的鲱鱼罐头！是时候让它重见天日了！”

邱泽脸色瞬间煞白：“啥？丹子！那玩意儿…生化武器啊！”

林丹又看向沈晨：“晨哥！你上次说从老家带来的那瓶‘百年老卤’，颜色很‘深邃’的那罐！贡献出来！”

沈晨手一抖，差点把相机摔了，声音都飘了：“…那是我太爷爷传下来的…据说能…辟邪？” 他语气充满不确定。

最后，林丹的目光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绝，锁定了依旧八风不动的姜皓：“老姜！技术担当！黑暗料理也是料理！需要技术！调味的重任，就交给你了！用你敲代码的严谨！调配出足以载入史册的终极味道！”

姜皓敲击键盘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停顿了半秒。他缓缓抬眸，看向林丹手中屏幕上那个“黑暗料理挑战”的标题，又扫过邱泽惊恐的脸和沈晨僵硬的背影。他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崩裂的痕迹，薄唇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他没有说话，但那眼神里分明写着：林丹，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