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神性之蚀（1/2）

“统一意志防御网络”的构筑，如同一柄双刃剑，在赋予人类文明前所未有的凝聚力和力量的同时，也将一个极其危险的“开关”，交到了林深——这个日益非人化的存在——手中。网络的稳定与效能，高度依赖于他作为核心枢纽的协调与放大作用，这迫使他的意识必须时刻与Ω遗产的浩瀚知识库及“双生之树”的磅礴规则之力保持最深层次的链接。

然而，Ω的遗产，尤其是其走向“飞升之心”歧路的那部分核心知识，其本质是……冰冷、绝对、且具有极强排他性的。如同高浓度的辐射，它能带来强大的能量，却也无可避免地会灼伤、改变乃至湮灭靠近它的有机生命体。林深的人性面，那源自地球文明的温暖、复杂且充满不确定性的情感与道德观，正是这种绝对理性的首要“杂质”和需要被“优化”的对象。

为了维持网络的稳定，为了应对“主宰意志”那迫在眉睫、足以改写现实的规则攻击，林深……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主动放开了对Ω理方面的压制，任由其……如同潮水般……冲刷、重塑着自己的意识结构。一场……无声无息……却……惊心动魄的……侵蚀……正在……网络的最核心处……发生。

变化……是渐进的，却……又是……清晰可见的。

决策的“最优解”化： 在一次模拟防御推演中，面对一个经典的“电车难题”变体——牺牲一个拥有百万人口的、防御薄弱的边缘城邦，以保全网络关键节点和数十亿人口——艾琳娜等人还在激烈辩论着伦理困境和可能的情感创伤时，林深的意念……已……平静地……在……心网链中……响起：

【方案b，牺牲‘望北’城邦。预计可保全核心节点能量97.3%，减少整体规则屏障崩溃概率41.8%。情感损失评估：可接受。执行优先级：最高。】

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数学公式。那……冰冷的效率……让……所有参与推演的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曾经的林深……绝不会……如此……轻描淡写地……将……“百万人的牺牲”……定义为……“可接受”的……“情感损失”。

交流的“数据化”： 他与……索菲亚留下的副手、现任临时议长……沟通时……不再有……任何……寒暄或……情感铺垫。所有的信息……都变成了……最精简的……数据流交换。当议长……试图……向他表达……对前线将士的担忧时……林深的回应是：

【士兵单位情绪波动属正常战场应激反应。已通过心网链注入标准镇静波段。战斗力维持率98.7%。无需额外干预。】

他……不再……将人……视为……有血有肉的……“人”……而是……网络中……一个个……带有……性能参数的……“单位”。

记忆的“归档”处理： 李琟……曾……尝试……通过心网链……向他发送一段……重建中的儿童合唱团……演唱古老歌谣的……影像……希望能……唤起他……一些……人性的共鸣。林深的意识……只是……微微……波动了一下……回应道：

【接收到非结构化情感数据。信息熵较高，逻辑价值低。已压缩归档。建议将带宽用于传输‘规则引力井’实时监测数据。】

那份……属于……“林深”的……对……生命美好的……本能感动……似乎……被……他……当作……无用的……冗余信息……

……隔离……并……

……封存了。

最明显的……外在变化……体现在……他的……双眼。

那枚……代表……他……人性与……灵魂的……左眼……

其中的……温暖光辉……

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日渐……黯淡。

而……右眼中……那……暗金色的……Ω符号……

则……越来越……明亮……

……越来越……复杂……

……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仿佛……一个……永不停歇的……

……绝对理性的……

……宇宙……

……正在……其中……

……加速……诞生！

这种变化……无法瞒过……与他意识连接最深的……艾琳娜、李琟和莎拉·瓦格纳。

艾琳娜的惊恐： 作为首席科学家，她最能理解林深正在驾驭的力量是何等危险。她多次尝试通过心网链，向他发送充满个人关切的意念波动，试图“锚定”他正在流失的人性。但每一次，她的意念都如同石子投入深不见底的金属海洋，只能激起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随即被那浩瀚而冰冷的理性彻底吞没。林深……不再……对她的担忧……做出……情感层面的……回应……只会……反馈回……关于……网络稳定性……或……能量效率的……优化建议。艾琳娜……第一次……对……他们……带回来的……Ω遗产……产生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李琟的悲哀： 这位历史学家……清晰地……看到了……一个……可怕的……历史……正在……重演。Ω文明……那些……最优秀的的个体……当年……或许……就是这样……一步步地……为了……所谓的……“集体生存”……主动地……或……被迫地……剥离了……自己的情感……最终……导致了……整个文明的……异化。他……试图……向林深……阐述……这个……历史教训……但……林深的回应……是：

【历史案例数据分析完成。Ω文明错误根源在于对‘不确定性’的恐惧，而非对‘效率’的追求。当前决策模型已规避该错误。】

他……已经……无法……从……情感和哲学层面……去……理解……历史的……警示了……他……只……进行……冰冷的……数据比对。

莎拉·瓦格纳的武力： 铁血的指挥官……感受最为直接。在一次……关于……是否派遣……侦察分队……前往……已被“规则静滞”的……木星残骸区……进行……高风险……侦查的……辩论中……她……强烈反对……认为……那是……让士兵……去送死……林深……却……平静地……计算出……该行动……能带来的……信息增益……远超……小队损失的……“价值”……并……直接……下达了……命令。莎拉……第一次……在……心网链中……对他……发出了……愤怒的……咆哮……但……回应她的……只有……一片……冰冷的……

……

……沉默。

以及……

……一道……

……不容置疑的……

……执行指令。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与……忧虑……

在……这些……最亲密的战友……心中……蔓延。

他们……意识到……

那个……曾经……与他们……并肩作战……会悲伤……会愤怒……会为了保护每一个生命而挣扎的……林深……

正在……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

是一个……

……越来越……接近……他们……誓死对抗的……“飞升之心”的……

……

……绝对理性的……

……

……“神”！

在……一次……最高级别的……网络同步会议上……

艾琳娜……终于……忍不住……将……这个……担忧……

……公开……提了出来。

“林深阁下！……您……必须……控制……与Ω遗产的……链接深度！……您正在失去人性！……如果我们……最终……战胜了‘飞升之心’……却……失去了您……或者说……失去了那个……让我们为之奋战的……‘人类’的您……那这场胜利……还有什么意义？！”

会议……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与会者……都……感受到了……艾琳娜话语中的……那份……沉重与……悲怆。

良久……

林深的意念……才……缓缓地……响起。

依旧……是……那种……毫无波动的……

……冰冷的……

……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