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唇枪舌战（2/2）

冯军身子向前探了一下，右手撑住桌面，眼神冷冷的看着许山：

许秘书长，他一字一顿地说，对郭明义的决定是省纪委研究决定后报给省委的。他特意停顿半秒，在这里咬文嚼字就不太适合了！

田宏伟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扫视，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上的文件，韩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杯边缘留下淡淡的唇印。会议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口的嗡鸣声。

许山摆了摆手接着说道：“所以，在此我建议”

他环视全场，“在省纪委调查结论出来前，先暂停郭明义同志的日常工作......”。

韩军这时也接过话说道：“的确，磐安县在郭明义的带领下，这么多年经济建设还是有目共睹的。他停顿了一下，指尖轻轻叩了叩会议桌边缘，像是在给自己的话语找节奏。

“关于这次举报中提到的问题”他开口时，嗓音比刚才沉了三分，像是从胸腔里压出来的，“虽然性质确实严重，但毕竟还在调查阶段。”他特意在调查阶段四个字上咬了咬重音，指尖随着语调的停顿，在桌面上轻轻点了两下，“我个人认为，先暂停郭明义同志的工作这个建议，比较稳妥。”他说到二字时，特意拖长了尾音，像是在给这个词加个砝码，又像是给所有人递个台阶，“这既符合我们一直强调的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的原则——毕竟组织上做事，讲究的就是个实事求是、程序正义；也是给咱们自己留个转圜的余地，毕竟现在信息纷繁复杂，有些事情啊，急不得，躁不得，得让子弹飞一会儿，也让组织有更充分的时间去核实、去判断，这才是对同志真正的负责，对组织真正的负责。”

韩军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像是从刚才的原则性里抽身，换上了一副更有人情味的腔调：再者说，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咱们得考虑到基层干部的工作环境——磐安县的情况，在座的各位都清楚，地处山区，基础薄弱，这几年要不是郭明义同志带着班子没日没夜地跑项目、抓产业，哪能有现在区域经济转型成功、生态农业初见规模的局面？他抬眼快速扫了一圈，似乎在确认自己的话有没有，又迅速把目光收回来。

“老百姓常说，谁人背后不被说，尤其是基层干部，天天跟群众打交道，难免有磕磕绊绊，有些话传着传着就变了味儿，有些事看着看着就走了样儿。”他的声音低了些。

“现在上面有要求，群众有期待，基层干部的压力本来就大，要是有点风吹草动就一棍子打死，那以后谁还敢甩开膀子干事？谁还敢担责任？”他环视一周，目光落在田宏伟脸上。

接着说道：“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建议，毕竟组织原则摆在那儿，最终还是要服从组织的决定。不过从磐安的实际出发，从干部队伍的稳定出发，从咱们市里下一步的发展大局出发......郭明义同志暂停工作还是可以的！”

他故意在二字上顿了顿，像是在给这句话加个重音，又像是给所有人留个回味的空间。

王生此刻才发觉，这间屋子里除了自己，个个都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手。纪委要动一个干部，尤其是县委书记这样的一方诸侯，绝不会打无准备之仗——没有铁板钉钉的证据，田宏伟绝不会授意冯军在常委会上提出这个问题。县委书记是什么位置？那是一县之主，是基层政权的核心，是承上启下的枢纽，是地方发展的掌舵人。这个位置上的人，手握人事权、财政权、项目审批权，既是上级政策的执行者，又是地方利益的代言人，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可眼下这情形，却让王生品出了几分微妙。省纪委的文件摆在桌上，省里的意见明明白白，可常委会上，许山作为市委秘书长，韩军作为市长，却一个接一个地——许山话里话外强调程序正义，韩军更是把郭明义的政绩掰开了揉碎了说，连谁人背后不被说这样的民间俗语都搬了出来。更耐人寻味的是王凯突然的缺席，这位组常务副市长，说是迎检，但是这间屋子三名正厅级官员之一，是不参与做骑墙派，还是有自己的全盘？！而其他几位常委看似沉默，可那不动声色的眼神交流、微微颔首的小动作，无一不是在表态。

王生突然明白，这就是官场最真实的生态——上级有上级的考量，地方有地方的算盘。省里要动郭明义，固然有纪律和规矩的考量，可地方常委会的反应，却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了这个县委书记在地方政权中的分量。如果省里强行拿下郭明义，地方上会不会阳奉阴违？后续工作会不会出现反弹？这些账，省领导不会不算。此刻的沉默，比任何激烈的反对都更有力量；此处无声胜有声，在这间会议室里体现得淋漓尽致！上级不得不考虑下面的想法，不得不平衡纪律与稳定的关系，不得不在与之间寻找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平衡点。

可眼下这情形，却让王生品出了几分微妙。表面上看，省纪委是因国资委副处长腐败案牵扯出郭明义，但稍有政治嗅觉的人都明白，若非田宏伟这个市委书记向省委递了话，省里绝不会轻易对林通市这个铁板一块的地方势力动刀。毕竟，一个县委书记的任免，若没有确凿的违纪证据，省委一般不会直接插手。这背后的逻辑，王生看得通透——这是空降派与本地派的角力，是省委意图打破地方固有格局的一次试探。

田宏伟空降林通市才几个月，作为市委书记，他带来的不仅是省委的信任，更是一把悬在本地派头上的利剑。而郭明义，这位在磐安县经营十余年的县委书记，正是本地派的中坚砥柱。他不仅是土生土长的林通干部，更在历次人事调整中与本地势力深度绑定，其背后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早已成为林通市政治生态中的定海神针。如今田宏伟第一刀就砍向郭明义，其用意不言自明——既要立威，更要破局。

许山和韩军此刻的表现，更像是给这场博弈投下的砝码。许山作为市委秘书长，话语间处处强调程序正义，实则是在为郭明义争取时间；韩军更是将郭明义的政绩与地方稳定捆绑，甚至搬出民间俗语谁人背后不被说，明摆着是在给省里施压。这场看似简单的纪委调查，实则是空降派与本地派的一场暗战。

王生突然明白，这就是官场最真实的生态——省委想动林通市这块地方铁板，就必须找到突破口；而田宏伟作为空降主帅，必须拿下一个有分量的本地派人物才能站稳脚跟。郭明义，这位在地方经营多年的县委书记，不幸成为了这场权力洗牌中的。此刻常委会上的沉默，与其说是对省纪委决定的默认，不如说是地方势力对省里意图的试探与反击。上级不得不考虑下面的想法，不得不平衡纪律与稳定的关系，更不得不在与之间寻找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平衡点——因为谁都知道，真要把郭明义这样的本地派中坚彻底打倒，林通市的局面恐怕会变得更加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