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水闸潜龙影(1/2)
皇家园林的夜,比别处更沉几分。
参天古树枝桠交错,将月色切割成零碎的光斑,落在覆雪的青砖上,像撒了一把冰冷的碎银。
废弃水闸藏在园林西北角,被半人高的荒草掩盖,若不是陈忠给的暗渠地图标注了精确位置,即便走到近前,也难发现这处藏着秘密的入口。
苏砚走在最前,玄色夜行衣与夜色融为一体,指尖捏着一枚青铜哨。
这是“夜枭”成员的联络信号,短哨为安,长哨为警。
他身后跟着苏凌霜和夜影,十名夜枭精锐呈扇形散开,靴底裹着浸过蜡的麻布,踩在积雪上只留下极轻的“沙沙”声,连栖息在枝头的寒鸦都未被惊动。
“前面三十步有东厂的绊索陷阱。”夜影突然停下脚步,蹲下身拨开荒草,露出雪下一根细如发丝的银线,“线尾连着重弩,触发即射,箭簇淬了‘见血封喉’的毒。”
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巧的铜剪,指尖稳如磐石,“咔”地一声剪断银线,又小心地将线尾的重弩扳机卡住,动作利落得像在拆解一件精密的仪器。
苏凌霜举着长弓,箭尖始终对准水闸方向,眼神锐利如鹰。
她能清晰地听见水闸内侧传来的呼吸声——共六人,三人守在入口,两人在暗渠拐角,还有一人气息绵长,显然是个内功不弱的好手,应该是东厂番子的头目。
“左侧树后有暗哨。”苏凌霜压低声音,弓弦轻响,一支裹着黑色羽毛的箭矢悄无声息地射出,精准地穿透暗哨的咽喉。
暗哨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便软倒在地,雪地上只留下一小片迅速凝固的暗红。
苏砚对夜影递了个眼色,夜影立刻会意,率两名精锐绕到水闸另一侧,用特制的铁钩勾住闸门缝隙,缓缓向上提拉。
闸门年久失修,轴处生锈,发出“吱呀”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守在入口的三名东厂番子立刻警觉,刚要拔刀,便被苏砚和苏凌霜联手解决。
苏砚的短刀划断两人喉咙,苏凌霜的箭则射穿了第三人的膝盖,让他瘫在地上无法动弹。
暗渠内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墙壁上每隔几步嵌着一枚快要熄灭的夜明珠,幽蓝的光映得水面泛着诡异的光泽。
众人涉水而行,水深及膝,冰冷的河水透过麻布裤腿渗进来,冻得人骨头缝发麻。
走到拐角处,那名内功深厚的番子头目果然在此埋伏,见他们进来,挥刀便砍,刀风带着凌厉的寒气。
“小心!”苏砚侧身避开,短刀直刺对方心口。
番子头目武功不弱,横刀格挡,却没料到苏凌霜会从侧面突袭——一支箭精准地射穿他握刀的手腕,刀“哐当”掉在水中。
夜影趁机上前,一掌劈在他后颈,番子头目瞬间昏死过去。
“绑起来,留活口。”苏砚吩咐道,目光落在暗渠尽头的青铜门上。
那门约莫两人高,表面刻着繁复的龙凤缠纹,正中央有一个凹陷的凹槽,形状与阿璃手中的半块龙凤佩严丝合缝,正是潜龙匣的入口。
夜影取出陈忠留下的“钥匙”,一枚与龙凤佩纹路匹配的青铜片,小心翼翼地嵌入凹槽。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青铜门缓缓向两侧打开,露出一间约莫丈许见方的石室。
石室中央立着一个半人高的青铜匣,匣身刻着“龙脉启,需龙凤佩+玉玺”的古篆,匣锁闪烁着暗金光泽,显然是用特殊材质打造。
“这就是潜龙匣。”苏砚走上前,指尖轻轻拂过匣身的纹路,“先帝当年将龙脉秘密藏在此处,就是怕落入奸人之手。姚知福费尽心机找它,无非是想借龙脉之力掌控天下。”
苏凌霜刚要上前协助,突然脸色一变:“小心!有暗器!”
话音未落,三道细如牛毛的黑针突然从石室阴影中射出,直奔苏砚后心!
这针正是阎老六生前惯用的“追魂针”,针尖淬了剧毒,寻常人中针即死。
夜枭两名精锐反应极快,扑上前想替苏砚挡针,却还是慢了一步。
黑针穿透他们的肩胛,两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抽搐,脸色瞬间发青。
“谁?!”夜影厉声喝道,短刀出鞘,警惕地扫视四周。
一个阴鸷的笑声从阴影中传出,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沙哑:“苏砚,你藏了十五年,终究还是慢了我一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身影缓缓从石室角落走出。
那人穿着一身灰布长袍,头发花白,脸上覆盖着一张人皮面具,正是之前“死”在血祭台的姚知福!
周遭的风似都停了,苏砚盯着那张既熟悉又憎恶的脸,喉结狠狠滚动:“姚知福,你果然没死……别以为带着个面具,人不人鬼不鬼的我认不出你来!”
话音顿了顿,陡然染上冰碴:“居然躲在此处!今日,新仇旧恨,咱们索性一起了断!”
那人忽然发出一阵“桀桀”怪笑,笑声里满是阴鸷,他缓缓抬手,指尖勾住面具边缘,一寸寸将其摘下。
底下是张沟壑纵横的苍老面庞,可那深深浅浅的皱纹里,却凝着化不开的暴戾。
尤其左眼角,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狰狞盘踞,皮肉翻卷的旧痕仍清晰可辨,那是当年被萧策一刀斩下的印记。
此刻幽蓝的冷光漫过脸颊,那道疤像活过来似的,泛着暗沉的光,愈发显得凶戾可怖。
姚知福手中握着半块玉玺,玉质温润,正是失踪多日的传国玉玺的一半。
他掂了掂玉玺,冷笑道:“你以为我真的会死在血祭台?不过是用了个替身罢了。沈从安当年没杀你,是我故意留的。我要借你查‘龙脉’的线索,如今潜龙匣到手,玉玺合一,再加上太后血祭激活的邪神之力,这天下,便是我的了!”
他抬手结印,石室墙壁上突然浮现出与太庙邪神像相同的纹路,幽红的光顺着纹路游走,空气中瞬间弥漫起阴冷的气息。
这是邪术的力量,与之前血祭台血祭时如出一辙。
“姚知福,你勾结外敌,谋害忠良,还想用邪术祸乱天下,就不怕天打雷劈?”
苏砚怒喝,短刀指向姚知福,“今日我定要为镇北王萧策、为苏凝姐,为太后……为所有被你害死的人报仇!”
“报仇?”姚知福唇角勾起一抹讥诮,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嗤笑,“萧策那厮本就不识抬举,偏要揪着军粮亏空的事死查,断我财路不说,当日还敢当众斩我一刀。后来沈从安是替我报了仇,可偏偏心慈手软,放了萧策那遗孤萧阿璃。”
“当年沈从安说得何等轻巧,道那襁褓中的孩儿未必能活;即便侥幸活了,凭他生母苏凝身上那点突厥血脉,终究也聚不起燕云十八骑的残部。我那时竟还不知,他那不过是对苏凝的一厢情愿!苏凝心中自始至终只有萧策,可那沈 ‘情痴’,直到死也未曾醒悟。”
“当初若不是一时姑息,未曾斩草除根,你看如今?那萧阿璃,竟把我逼到了这等无处容身的境地!”
苏砚眼前骤然闪过十六年前关于沈从安、苏凝与萧策的往事。
当年沈从安对苏凝的情意,原是真真切切的一往情深,可这份痴念终究没抵过他的狠绝,最终还是将苏凝与萧策逼至绝境、害其殒命。
唯独对襁褓中的小阿璃,他竟留了一丝情分;这份不忍,分明是因他对苏凝那片掏心掏肺的痴情所致。
否则以当日的局势,燕云十八骑残部即便兵分四路、拼死护持,小阿璃怕是也难……
念及此,苏砚心中对沈从安的情绪愈发复杂。
是恨,恨他那般狠戾残暴,亲手碾碎两条性命;也是怜,怜这等双手染血的奸恶之徒,心底竟还揣着一份对苏凝的、至死未凉的痴情。
却见姚知福指尖攥得发白,语气陡然沉了几分:“太后那个老顽固更可恨,处处挡我夺权的路,三番五次从中作梗不算,竟还暗地里跑去北境,亲手册封萧阿璃为大都护!”
最后,姚知福眼中掠过一丝狠厉,冷笑出声:“至于那些所谓的‘忠良’……在我登顶九五的路上,不过是些碍眼的垫脚石罢了!”
他突然发动攻击,掌风带着浓烈的腥气,直扑苏砚面门。
这掌力中裹着邪术,若是被击中,轻则重伤,重则被邪力操控心智。
苏砚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短刀直刺姚知福手腕。
苏凌霜也同时出手,三支箭如流星般射出,分别指向姚知福的咽喉、心口和膝盖,封死他所有闪避的方向。
夜影则率剩余的夜枭精锐,将潜龙匣护在中间,防止姚知福抢夺。
姚知福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炸药包。
这是他仿制金吾卫轰天雷的产物,威力虽不及正品,却足以炸毁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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