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风雪洗恩仇(2/2)

她高高举起手中的鎏金长刀!

刀尖指天!

染血的狼图腾在铅灰色的天幕下,折射出冰冷而决绝的光芒!

“燕云——!”她用尽肺腑中最后的气力,嘶声呐喊。声音穿透风雪,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在——!!!”

堡下,雨燕卫与逻些铁骑的怒吼汇成一股撼天动地的洪流,如同惊雷般炸响!

声浪滚滚,震得整座鹰巢堡都在颤抖!

风雪呼啸着卷过堡顶,吹散了浓重的血腥,也吹动了阿璃染血的衣袂。

她挺直了脊背,像一杆插在绝壁上的标枪。

“呜——呜——呜——!”

苍凉雄浑的号角声,如同撕裂天幕的龙吟,骤然穿透呼啸的风雪,从鹰巢堡外席卷而来!

那声音带着摧枯拉朽的威势,震得堡顶积雪簌簌簌簌落下!

紧接着,是滚雷般的马蹄声!大地在颤抖!

石阶下逼近的复刻骑残部猛地一滞!

那些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本能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混乱!

野兽般的低吼变成了不安的嘶鸣,铁链的拖曳声也变得杂乱无章!

堡下,雨燕卫与逻些铁骑的怒吼汇成一股撼天动地的洪流,如同九天惊雷般炸响!

声浪滚滚,震得整座鹰巢堡都在颤抖!

玄色与金色的洪流,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剑,狠狠刺向鹰巢堡紧闭的大门!

轰——!!!

堡门在雨燕卫重骑的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木屑与铁片纷飞!门板向内凹陷,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

“杀——!”李崇的怒吼穿透门板!

阿璃站在堡顶,鎏金长刀依旧指天。

她看着那摇摇欲坠的大门,看着堡下如潮水般涌来的铁骑,看着巴图在逻些铁骑阵前挥舞的弯刀,眼中血光翻涌,却又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石阶下,复刻骑残部的混乱达到了!

号角声、喊杀声、铁蹄踏地的轰鸣,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他们被蛊毒侵蚀的混沌意识上!

有人抱头嘶吼,有人茫然四顾,有人挥舞着弯刀冲向同伴!

“吼——!”一个身材格外高大的复刻骑残部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

他猛地扯下脖颈上锈蚀的铁链,狠狠砸在地上!空洞的眼神剧烈波动,似乎有某种被深埋的东西在疯狂挣扎!

阿璃心念电转!她猛地将鎏金长刀狠狠顿在脚下的祭坛石板上!

铛——!

金石交鸣的巨响在堡顶炸开!压过了所有混乱的声响!

她双手握刀,以刀为槌,以祭坛为鼓,用尽全身力气,一下!又一下!狠狠敲击着冰冷的石板!

铛!铛!铛!

节奏沉重而古老!

阿璃心念电转!一个画面瞬间闪过脑海——年幼时,赵烈在庭院中,一边用刀柄敲击石桌,一边讲述:“……当年在雁门关外,突厥重骑如山压来,王爷便是如此,以刀为槌,以盾为鼓,擂响了‘破阵鼓’!鼓声一起,混沌立清,怯懦者勇,涣散者聚!那是融进我们燕云人骨血里的战魂之音!”

就是现在!

阿璃眼中光芒爆射!求生的本能、守护赵烈的意志、唤醒这些迷失兄弟的渴望,瞬间压倒了伤痛与疲惫!

她猛地将鎏金长刀狠狠顿在脚下的祭坛石板上!

“铛——!!!”

金石交鸣的巨响,如同第一道撕裂乌云的雷霆,在堡顶炸开!压过了所有的厮杀喧嚣!

她双手握刀,以刀为槌,以祭坛为鼓,用尽全身力气,将记忆中父亲萧策那融进血脉的鼓点,一下!又一下!狠狠敲击在冰冷的石板上!

铛!铛!铛!

节奏沉重而古老!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悲壮与威严!正是当年威震雁门关外的“破阵鼓”!

这鼓声,如同穿越时空的惊雷,狠狠劈入石阶下每一个复刻骑残部的耳中!劈入他们被“忘忧散”和蛊毒层层封锁、混沌一片的意识深处!

铛!铛!铛!

沉重的鼓点不仅唤醒了复刻骑的记忆,更仿佛敲开了时空的壁垒。

阿璃在那一刻,与思念中父亲的背影重叠。

她忽然明白了,父亲和赵叔他们守护的,从来不是一座城、一个王庭,而是这鼓声所能抵达的、每一个普通士卒心中的“家”。

这鼓声,是回家的路标……

那些空洞的眼神骤然凝固!那些野兽般的嘶吼戛然而止!他们僵立在原地,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灵魂深处被强行唤醒!

“破阵鼓……”那个高大的复刻骑残部喃喃低语,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却无比清晰的挣扎,“是……是镇北王的……破阵鼓……”

他猛地抬头,望向堡顶那道在风雪中挺立、以刀击石的染血身影!

那身影,与记忆中那个在尸山血海中、以鼓声引领他们冲锋陷阵的镇北王萧策,在这一刻,轰然重叠!

“王……王爷……”他喉咙里发出模糊的音节,手中的淬毒弯刀,“当啷啷”一声,脱手坠地!

如同连锁反应!

越来越多的复刻骑残部停下动作,茫然地望向堡顶。

那沉重的鼓点,像一把钥匙,正在强行撬开被“忘忧散”和蛊毒层层封锁的记忆之门!

痛苦、挣扎、迷茫……最后化为一种深埋骨髓的本能!

当李崇、红妆率领雨燕卫精锐,终于撞开摇摇欲坠的堡门,冲上堡顶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风雪呼啸的祭坛前,阿璃浑身浴血,以刀拄地,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脸色惨白如纸,唯有那双眼睛,亮得如同燃烧的星辰,穿透风雪,直直望向他们。

而在她周围,那些被蛊毒控制的复刻骑残部,竟无一人举刀相向!

一个年轻的复刻骑残部茫然地丢下刀,双手捂住了脸,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他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脸上还带着稚气,此刻却像个迷路的孩子。

阿璃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心被狠狠一揪。

这些人,不只是“敌人”或“工具”,他们也曾是别人的儿子、兄弟。

此刻,他们或茫然呆立,或痛苦抱头,或眼神剧烈挣扎……那个高大的复刻骑残部,甚至对着阿璃的方向,缓缓地、艰难地……单膝跪了下去!

尽管他的动作僵硬,眼神依旧空洞,但那姿态,却如同最忠诚的士兵,在向他的统帅致意!

李崇勒住战马,玄甲上沾满血污,他看着祭坛前那道纤细却如山岳般挺立的身影,看着周围那些陷入混乱却不再攻击的复刻骑残部,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

“少主!”他翻身下马,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少主!我们来迟了一步!”红妆哭着扑向阿璃……

阿璃的目光缓缓扫过冲上堡顶的雨燕卫,扫过紧随其后、脸上带着复杂神色的巴图,最后落回那个单膝跪地的高大复刻骑身上。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腑生疼,却让她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一瞬。

她松开紧握刀柄的手,任由鎏金长刀斜倚在祭坛石壁上。然后,她抬起颤抖的、染血的左手,指向那个跪地的复刻骑,声音嘶哑却清晰地穿透风雪:

“他……还有他们……不是敌人!”

“他们是燕云十八骑……最后的骨血!”

“带他们……回家!”

话音落下,她眼前一黑,紧绷的意志如同绷到极致的弓弦,骤然断裂!

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风雪呼啸着卷过堡顶,吹散了浓重的血腥,也吹动了阿璃染血的衣袂。

李崇看着阿璃晕倒前那决绝的眼神,又看向那些神情麻木的复刻骑残部。

他心中震撼:这位年轻的少主,在自身濒临崩溃之际,下达的第一个命令不是清剿残敌,而是“带他们回家”。

这背后是何等的担当与气度。

他忽然明白,燕云十八骑誓死追随的,正是这种将每一个弟兄都放在心上的“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