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析势说贤（2/2）

他走到案前，指尖点在赵士祯散落的兵书残页上：

“大人久居京师，定知辽东近况——万历三十四年，努尔哈赤吞并辉发部，如今已统一建州女真，兵锋直逼抚顺关。辽东明军虽有边墙依托，却因火器陈旧、军备废弛，屡遭袭扰”

赵士祯指尖微颤，眼神松动了几分。陈敬源趁热打铁：

“再看朝堂——党争愈烈，东林与齐楚浙三党互相攻讦，但凡涉及边事，非论是非，先论派系。大人的火器，当年若能被朝廷重视，何至于今日辽东无坚利之械？可如今，谁还肯为一门‘奇技淫巧’的火器，去触党争的霉头？去淮安，正是要避开这朝堂泥沼！”

他声音陡然拔高：

“淮安是漕运枢纽，北通辽东，南接江南，铁料、煤炭经运河转运，三日可达；我愿出资助大人建工坊，所缺匠人，从徽州、浙江招募，皆是经以往倭寇之乱、愿为国效力的能工巧匠。大人在淮安研制火器，既无京中奸佞掣肘，又能就近为辽东输送利器——待大人改良的铳炮列装边军，努尔哈赤再敢南下，便让他尝尝火器的厉害！”

陈敬源俯身，目光恳切：

“大人困守京师，再过数年，女真铁骑南下，京师震动，大人纵有满腹技艺，又能向谁施展？”

他拿起案上一张残破的铳图：

“大人毕生所求，不就是让火器护国安民？如今辽东告急，朝堂无力，正是民间挺身而出之时。我陈敬源不敢说倾家荡产，但神工院的全部家当，愿尽数投入工坊。我愿立下血书，所造火器，优先供给辽东卫所，分文不取。大人若信我，淮安便是大人实现抱负的沃土。若不信，便请大人看——不出五年，辽东必生大战，届时再想造铳御敌，怕是悔之晚矣！”

赵士祯望着陈敬源眼中的焦灼与坚定，又想起辽东传来的种种坏消息，耳边仿佛响起边军将士的哀嚎。

他沉默良久，猛地一拳砸在案上，锈蚀的铳模发出沉闷的声响：

“好！便信你这一次！辽东安危，重于我一身荣辱！”

油灯的光焰骤然明亮，映着两人眼中的决绝，一场关乎辽东防务的火器革新，终究在这陋巷之中，敲定了前往淮安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