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风档案列车（2/2）

不一会儿，远端直播观众也加入列车计划。我们在大屏幕上开设“虚拟车窗”，让线上参与者提交自己窗外的风。有人从海岛上传海风，有人从沙漠送来热浪。我们把这些音频编进播放列表，轮流在车厢里播放。车窗外的孩子凑过来，惊奇地问：“这是谁的风？”我们回答：“来自大海。”“来自沙丘。”“来自写作课的窗边。”他们听得眼睛发亮。

下午三点，预报中的小雨果然降临。我把车顶的天窗合上，把电子设备移到安全角落。江寻安排志愿者在车外撑起临时雨棚。雨水敲在棚布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我们干脆把这声音也收录进档案。雨声被编号为“042-雨棚”，备注写上“突发收集，需要回访”。

雨停后空气湿润，列车里飘着青草味。我们把木地板擦干，再度开放。此时社区里的手工老师提着大盒木夹赶到，说要帮我们制作“风档案夹”。她把木夹上刻上日期，还用彩笔画风的流线。我请她留下一句说明，她写：“夹住的不是纸，是今日的风。”

傍晚前，列车的第一份完整档案制作完成。内容是昨夜云端直播的“夜班风”。我们把音频刻进卡片，附上值守者的留言，放进透明袋，再装入档案柜。江寻建议今晚在线举办“档案首发讲解”，邀请远端听众一起见证。大家一致同意。

日落时分，列车外的铁轨被余晖映得像长长的橙线。我们把车门打开，邀请所有参与者围坐。江寻拿出手风琴，演奏慢节奏的曲子。我手里拿着“门的巡检本”，记录今天门在列车门口的所有动作：迎客两次、护雨一次、晚霞时延展一次。这些记录以后会写进说明书。

晚上七点，我们上线“风档案首发”直播。我坐在第三节车厢对着镜头，向观众展示档案袋、编号卡和“风章”。江寻在第二节车厢讲述每条留言背后的故事。屏幕另一端不断有人留言：“想预约列车到我的城市。”我们把请求全部截屏，贴在墙上待安排。

直播结束时，社区少年队提出想当“风档案列车护送组”。他们把自己的滑板、单车停在车外，约定明天开始练习护送路线。江寻递给他们一张值班表，让他们自己填。我旁边悄悄地在表底写下：“风的跑道交给你们。”

收尾工作进行得很慢。每一份档案都需要编号、复查、备份。我和江寻轮流核对。窗帘在一旁扇动，帮忙吹干纸面上未干的墨水。门静静守在车口，不让夜风打扰我们的节奏。

夜里九点，我们终于整理完。我们把设备锁进第三节车厢，把门斜靠在入口，象征列车暂时停靠。我站在铁轨旁，深呼吸。远处城市的灯像被风拎着走，闪烁不定。江寻问：“要不要现在就回家？”

我摇头，指向铁轨尽头说：“想沿着轨道走一段。”

她点头，把移动窗帘重新卷好，挂在我的肩上。我们顺着铁轨慢慢前行，铁轨在脚下发出低低的共鸣。风从身侧掠过，带着列车里储存的音符。我把录音笔打开，记录这段行走的节奏。江寻靠在我身旁，轻声说：“让它也成为档案的一部分。”

我们走到支线终点，那里立着一块旧站牌，字迹模糊。我把手放在上面，感受温度。江寻点亮手电，把站牌上的字描一遍。她说：“明天给它重新上漆，然后写上‘风档案列车起点’。”

返回途中，我们把所有灯一一关上，只留下车厢顶部的指示灯。灯光在铁轨上拉出一条长线，像风将要走的路线。我们在车门口并肩站了一会儿，确认所有设备断电、留言入柜、窗帘固定。

离开前我对车厢轻声说：“今晚请好好睡，明天还要出发。”

门轻轻回响了一声，像是答应。

我们踏上回家的路，手里提着装满留言的布袋。风在前面引路，带着刚建立的档案低声哼歌。我们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在社区中心绕了一圈，向仍亮着灯的窗口挥手。每个窗口都像一封等待回信的信。江寻说：“这就是我们新的旅程。”

我点头，把布袋抱得更紧，心里默默给明天写下标题：把风送上列车，让它沿轨道继续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