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京城暗影（1/2）

历经近十日的生死跋涉，当日头再次从铅灰色的云层后露出惨淡的光芒时，远方的地平线上，终于浮现出京城巍峨连绵的轮廓。灰黑色的城墙如同一条匍匐的巨兽，在冬日的寒风中沉默矗立，城楼高耸，旌旗猎猎，透着一股森严冰冷的帝王气象。

云昭勒住疲惫不堪的马匹，远远望着那座熟悉的、却又无比陌生的城池，心中百味杂陈。这里是她的故土，却也是吞噬了她母亲、囚禁了她父亲、如今更欲置她和谢凛于死地的龙潭虎穴。寒风卷起她鬓角散落的几缕白发，拂过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连日来的风餐露宿、担惊受怕，早已耗尽了她最后一丝元气，全凭一股不肯熄灭的意志强撑着，才没有从马背上栽下去。

心口处，同命蛊的感应时断时续，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让她心慌。谢凛的状况依旧危在旦夕，那短暂的稳定如同幻觉，随时可能彻底熄灭。每一刻的耽搁，都可能成为永诀。

“姑娘，前面就是京城了。”护卫首领陈锋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凝重与警惕，“城门盘查极严，尤其是对陌生面孔。您这模样……”他担忧地看了一眼云昭即便易容也难掩的病弱之态和刺眼的白发。

云昭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能倒在这里，更不能被拦在城外。

“无妨，我自有办法入城。”她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她回忆着药王谷秘传的一种可以暂时激发潜能、改变脉象的针法，虽然对身体损耗极大，甚至会折损寿元，但此刻已顾不得许多。她示意陈锋等人远远停下，“你们在此等候，不可跟随。入城后，我会设法联系你们。”

陈锋还想再劝，但看到云昭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绝，只能抱拳沉声道：“姑娘万事小心！我等在此接应！”

云昭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铁山城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感受到那个生命垂危的人。她猛地一夹马腹，瘦马发出一声嘶鸣，朝着那座巨大的城池孤独地奔去。

越靠近城门，气氛越发紧张。排队入城的人流缓慢移动着，守城的兵士盔甲鲜明，眼神锐利，对每一个行人都进行着严格的盘查。城墙上张贴着海捕文书，上面赫然有谢凛的画像，虽未明说，但“叛国逆贼”的意味不言而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轮到云昭时，一个满脸横肉的守城校尉拦住了她，目光在她蜡黄憔悴的脸上和粗布衣衫上扫过，带着审视：“哪里来的？进城做什么？”

云昭垂下头，模仿着村妇畏缩的语气，咳嗽了几声，气若游丝道：“军爷行行好……小妇人……咳咳……是京郊李家村的，男人死在了北边，染了瘟病，回来投奔亲戚……咳咳咳……”她一边说，一边暗中用指尖在袖中刺入几个穴位，脸色瞬间变得更加灰败，呼吸也急促起来，仿佛随时会断气。

那校尉见她病恹恹的样子，嫌恶地皱了皱眉，又检查了她的路引（周显早已备好的假身份），没发现什么破绽，挥挥手不耐烦地道：“快走快走！别死在这儿晦气！”

云昭连忙道谢，牵马低头快步穿过城门洞，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进入城内，熟悉的街巷映入眼帘，却物是人非。往日的繁华喧嚣似乎蒙上了一层阴影，行人神色匆匆，市井之间流传着关于北境战事和镇北王“叛逃”的各种猜测和流言，大多对谢凛不利。显然，云瑶掌控的舆论已开始发酵。

她不敢停留，按照记忆中药王谷在京城的一处隐秘联络点寻去。那是一家看似普通的药材铺，名为“济世堂”，是母亲云素心当年暗中布下的棋子之一。

当她敲开后院小门，对上开门的掌柜那惊疑不定的目光时，她拉下了头巾，露出了真容和那头刺眼的白发。

“大……大小姐？！”年迈的掌柜看清她的模样，骇得险些瘫软在地，老泪瞬间涌出，“您……您还活着？！谷中传言您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