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暗室微澜(1/2)
密室中,药香与烛火的气息交织,氤氲出一种与世隔绝的沉静。云昭靠在软枕上,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巫咸的身影。他正背对着她,在靠墙的石案前分拣药材,动作精准而流畅,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熟稔。那个用尾指托住药碗的习惯性动作,如同烙印般刻在她脑海里,与记忆中母亲模糊的身影反复重叠。
心口那冰冷的滞涩感,在巫咸靠近时会隐隐搏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既排斥又牵引的复杂感应。这感觉,绝非寻常。
谢凛被周显请去商议军务,密室里只剩下她和这个沉默神秘的男人。空气静得能听到自己微弱的呼吸声和药材被轻轻拨动的细响。
云昭抿了抿干涩的唇,终于鼓起勇气,声音细若游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探询:“前辈……您认识我母亲,对吗?”
巫咸分拣药材的手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未曾改变。他并未回头,青铜面具隔绝了所有可能泄露的情绪,只有平淡无波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在石壁间激起轻微的回响:“医者相逢,萍水之缘,何谈认识。”
滴水不漏的回答。云昭的心沉了沉。她不甘心,记忆的碎片如同困兽,在她脑海中冲撞。她想起母亲临终前未尽的嘱托,想起药王谷那些被封存的、关于南疆蛊术和奇人异士的残卷秘录。
“我母亲……是药王谷上一代最杰出的医者,云素心。”她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仔细观察着巫咸的反应,“她曾游历南疆,带回许多失传的医方和……秘术。其中,有提及一种以青铜覆面、隐于山野的‘守秘人’。”这是她根据记忆碎片和巫咸的特征,大胆的猜测。
巫咸的背影依旧挺拔如松,但云昭敏锐地察觉到,他捻动药材的指尖,有极其细微的凝滞。尽管只有一瞬,却足以让她心跳加速。
“云谷主医术通神,见识广博,老夫亦有所耳闻。”巫咸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波澜,却巧妙地避开了“守秘人”的猜测,“姑娘既得真传,当好生静养,延续医道,不必执着于前辈旧事。”
他没有否认认识母亲!云昭几乎可以肯定,巫咸与母亲绝非“萍水之缘”那么简单!他越是回避,越是激起她探寻真相的决心。母亲为何会在临终前提及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这个人与药王谷,与她自己,究竟有何关联?她中的诅咒,还有谢凛身上的情蛊,是否也与此有关?
无数疑问盘旋心头,但她知道,再追问下去,也不会得到答案。眼前这个人,如同深潭,将所有秘密都封存在冰冷的青铜面具之下。
她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思绪,低声道:“是晚辈冒昧了。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巫咸终于转过身,将一碗新煎好的、颜色深沉的汤药放在床边石凳上。“服药。”依旧是言简意赅的两个字,随后便又退回阴影角落,如同融入墙壁的浮雕,不再发出任何声息。
*
将军府书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巨大的边境地图铺在案上,谢凛、周显、赵破虏围立一旁。地图上,代表北狄主力骑兵的黑色箭头,如同毒蛇的信子,已逼近边境线几个关键隘口。而代表朝廷援军的红色标记,却迟迟未见动静。
“王爷,朝廷的粮草和援军迟迟不到,仅凭铁山城现有兵力,若要正面抵挡北狄此次倾巢而出,胜算……不足三成。”周显指着地图,声音沉重。他脸上那道旧疤在跳动的烛光下更显狰狞。
赵破虏一拳砸在案上,震得茶杯乱响:“狗日的朝廷!分明是想借刀杀人!让咱们和北狄拼个两败俱伤,他们好坐收渔利!还有那个钦差,整天在城里探头探脑,肯定没安好心!”
谢凛负手而立,目光锐利如鹰,在地图上缓缓扫过。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统兵主帅的冷静与锐利。京城的阴谋,云瑶的毒计,如同芒刺在背,但眼前的边境危机,才是燃眉之急。铁山城若破,北狄铁蹄将长驱直入,生灵涂炭!
“朝廷指望不上,就只能靠我们自己。”谢凛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北狄此番来势汹汹,但其补给线漫长,利于速战,不利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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