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寒渊诡影（1/2）

绳索绷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谢凛一手紧握绳索，一手将云昭紧紧护在怀中，两人身形如同陨石，向着那深不见底、喷涌着刺骨白雾的冰渊急坠而下。冰冷刺骨的寒雾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疯狂地穿透皮裘，钻进骨髓，瞬间将两人裸露在外的皮肤冻得失去知觉。呼啸的风声在耳边狂吼，如同无数怨魂的尖啸，撕扯着耳膜，也撕扯着紧绷的神经。

视野被翻涌的、近乎粘稠的白色寒雾完全遮蔽，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无穷无尽的下坠感。谢凛只能凭借腰间绳索传来的触感和对下坠速度的估算，判断着距离。他疯狂运转《长春诀》内力，在两人身周撑开一层薄薄的、淡金色的护体气罩，艰难地抵抗着那足以瞬间冻毙普通高手的恐怖严寒。饶是如此，云昭依旧被冻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如纸，只能紧紧依偎在谢凛怀中，汲取着那微弱的热量。

“坚持住！” 谢凛的声音在狂风中显得模糊不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咬破舌尖，一股腥甜涌上，强行提振精神，内力更加汹涌地涌出，护体气罩的光芒明亮了一丝。

下坠，永无止境般的下坠。时间仿佛被冻结，又仿佛被拉得无限漫长。就在谢凛感到内力急剧消耗，气罩摇摇欲坠之时，怀中的“墟”令，猛地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悸动！不是灼热，而是一种极致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悸动指向下方，清晰而急促！

几乎同时，谢凛脚下一实，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传来！

“到了！”

他闷哼一声，双腿微曲，卸去下坠的冲击力，抱着云昭就地一滚，两人重重摔在一片坚硬、冰冷、滑腻的冰面上。绳索猛地一松，显然已到了尽头。

“咳咳……” 云昭被震得气血翻腾，咳出几口带着冰碴的寒气，谢凛连忙将她扶起，渡入一股温和内力护住心脉。

两人喘息片刻，惊魂甫定，这才来得及打量四周。

这里，是冰渊之底。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完全由幽蓝色、泛着金属光泽的万年玄冰构成的冰窟！冰窟呈不规则的穹窿形，高不见顶，四周冰壁光滑如镜，倒映着两人渺小的身影。冰面上凝结着厚厚的、不知沉积了多少岁月的白霜，寒气氤氲，温度低到难以想象，呼出的气息瞬间化作冰晶坠落。

然而，最令人震撼的，并非这极致的严寒与空旷，而是冰窟中央的景象。

那里，并非预想中的、通往湖底的通道，而是一座……完全由玄冰雕琢而成的、古老而诡异的祭坛！

祭坛呈圆形，分三层，高约三丈，通体由那种幽蓝泛金的玄冰构成，散发着比周围冰壁更加深邃、更加寒冷的蓝光。祭坛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奇异符文与图案，那些符文并非已知的任何文字，扭曲盘绕，如同活物，隐隐散发出一种古老、苍凉、而又充满不祥的气息。在祭坛的最顶层，矗立着一尊同样由玄冰雕成的、模糊不清的、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雕像，雕像双手虚托，掌心向上，似乎原本应该供奉着什么，如今却空空如也。

而环绕祭坛的，是八根同样质地的玄冰柱，呈某种玄奥的方位排列，冰柱上同样刻满符文，柱顶各镶嵌着一枚拳头大小、散发着微弱幽蓝光芒的奇异晶石。晶石的光芒明灭不定，如同呼吸，与祭坛上的符文隐隐呼应，构成一个庞大而沉寂的法阵。

整个祭坛，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近乎透明的幽蓝色光晕之中，光晕流转，将冰窟映照得一片幽蓝，诡异而神秘。

“这是……” 云昭倒吸一口凉气，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这绝非天然形成，而是某种古老文明留下的遗迹！而且，从那祭坛和冰柱上散发出的、与“墟”令同源的、却更加磅礴古老的气息判断，此地必然与“墟”组织，甚至与那神秘的“星陨残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谢凛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祭坛顶层那空置的双手之上，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那里，原本应该供奉的，会是星陨残片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强压下心中的悸动，目光扫向祭坛四周。然后，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在祭坛边缘，幽蓝的光晕之外，冰面上，赫然躺着数具尸体！与上面冰缝中发现的骸骨不同，这些尸体并未完全冻僵，似乎死去时间并不久远。他们穿着与之前遭遇的北狄暗狼卫类似的装束，但更加精良，脸上甚至戴着刻画着狼头的狰狞金属面具。尸体姿态扭曲，表情凝固在极致的惊恐与痛苦之中，仿佛在死前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恐怖景象。他们的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幽蓝色的冰晶，仿佛是从内部被冻僵的。

“是北狄暗狼卫的精锐！” 谢凛沉声道，蹲下身，仔细检查其中一具尸体。尸体没有任何明显的外伤，但七窍之中，残留着淡淡的、幽蓝色的冰屑，触手冰冷刺骨，仿佛连灵魂都被冻结了。他尝试运转内力探查，刚一接触，一股阴寒死寂的气息便顺着指尖袭来，吓得他立刻撤回。

“好霸道的寒气！非是寻常冰雪之寒，倒像是……直接冻毙了神魂生机！” 谢凛脸色凝重。这些人死状诡异，显然触碰了此地禁忌。

云昭也走了过来，强忍着不适，凝神观察。她的魂力虽然恢复，但感知到此地弥漫的那种无形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阴寒气息，依旧让她神魂战栗。她目光落在祭坛那些符文上，秀眉紧蹙：“这些符文……我似乎在药王谷一部残破的、关于上古禁制的古籍中见过只言片语的记载，似乎是某种……封印与献祭并存的邪阵！以生灵神魂为引，沟通幽冥，镇压或召唤某种……不可名状之物！”

“献祭？镇压？” 谢凛心头一凛，联想到湖底那令人心悸的存在，以及“墟”令的异动，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难道这祭坛，并非供奉星陨残片，而是……用来镇压湖底那东西的？而星陨残片，是阵眼，或者钥匙？北狄暗狼卫前来，是想破坏祭坛，还是想取走阵眼？

“小心！” 谢凛突然低喝，一把将云昭拉至身后，长剑铿然出鞘，目光凌厉地扫向祭坛方向。

只见祭坛周围，那八根冰柱顶端的幽蓝晶石，光芒突然急促地闪烁了一下！紧接着，祭坛表面那些沉寂的符文，仿佛活过来一般，开始缓缓流动，散发出更加浓郁的幽蓝光芒！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力场，以祭坛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嗡——！”

空气仿佛凝滞，温度骤降！谢凛和云昭只觉得周身一紧，仿佛陷入无形的泥沼，行动变得迟滞，连思维都似乎要被冻结！更可怕的是，他们感到自身的生机和魂力，竟隐隐有被那股力场牵引、剥离的迹象！

“是阵法被触动了！快退！” 云昭急声道，她魂力敏锐，感受更深，那是一种直指灵魂本源的吸摄之力！

两人不敢怠慢，身形暴退！然而，那股力场如同附骨之蛆，紧紧缠绕，每退一步，都感觉身体沉重一分，寒意更深一分！脚下的冰面，不知何时弥漫起一层淡淡的、幽蓝色的冰雾，冰雾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细微的冻结声！

“不能退！必须破坏阵眼，或者找到生门！” 谢凛咬牙，目光如电，扫过八根冰柱。他不懂阵法，但本能告诉他，那八根冰柱是关键！他强提内力，抵抗着恐怖的寒意和吸力，挥剑斩向距离最近的一根冰柱！

“铛——！”

火星四溅！长剑斩在冰柱上，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冰柱纹丝不动，反震之力震得谢凛手臂发麻！而那冰柱上的符文蓝光大盛，一股更加阴寒的反震之力顺着长剑袭来，瞬间蔓延到他整条手臂，手臂表面竟凝结出一层薄薄的蓝冰！

“谢凛！” 云昭惊呼，连忙弹出一枚银针，刺入他手臂穴位，助他化解寒气。

“这冰柱有古怪！硬闯不行！” 谢凛甩了甩麻木的手臂，脸色难看。这阵法，比他想象的更加诡异强大！

就在这时，祭坛中央，那尊模糊雕像的双眼位置，突然亮起了两点幽幽的、如同鬼火般的蓝光！蓝光闪烁，仿佛有意识般，缓缓“转动”，最终，定格在了谢凛和云昭身上！

被那两点蓝光注视的刹那，两人如坠冰窟！那不是物理上的寒冷，而是一种直达灵魂深处的、充满恶意与死寂的凝视！仿佛被某种古老而邪恶的存在，隔空锁定了！

“擅闯……禁地……惊扰……沉眠……献上……魂灵……”

一个断断续续、模糊不清、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意念，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冰冷、僵硬、充满了无尽的怨恨与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