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涅盘余烬（1/2）

慈宁宫内的死寂，被窗外透入的、越来越多的晨光切割得支离破碎。金辉洒落，却照不亮殿内弥漫的绝望与心死。相拥的两人，一个身躯冰冷僵硬，一个气息微弱如游丝，仿佛下一刻就要携手踏入永恒的黑暗。太医们跪伏在地，瑟瑟发抖，不敢言语。冯坤脸色铁青，握紧的拳背上青筋暴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太后由苏嬷嬷搀扶着，老泪纵横，却不敢上前，生怕惊扰了这最后离别的惨烈宁静。

时间，在极致的悲痛中，被无限拉长，每一息都如同凌迟。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结局已定，悲剧无法挽回之时——

异变，并非发生在云昭或谢凛身上，而是来自殿外！

一阵极其突兀的、与宫内肃杀气氛格格不入的、清脆悠扬的铃铛声，由远及近，穿透了宫墙，清晰地传入了死寂的慈宁宫！那铃声空灵缥缈，仿佛来自九天之外，带着一种洗涤人心的奇异力量，竟让殿内弥漫的浓重悲伤和血腥气都为之一清！

紧接着，守在外面的骁骑卫传来一阵压抑的骚动和呵斥声，但呵斥声很快变成了惊疑不定的低呼。

“什么人？！”

“站住！皇宫禁地，岂容擅闯！”

“让她过去！”一个略显急促的声音响起，似乎是冯坤某个副将。

殿内众人愕然抬头，望向殿门方向。

只见晨光熹微中，一道纤细窈窕的、身着奇异月白色长裙的身影，无视殿外层层甲士，步履从容地踏入了慈宁宫的门槛。来人脸上覆盖着一层轻薄的白纱，看不清容貌，只露出一双清澈如水、却又深邃如渊的眼眸。她手中持着一串由九枚不同颜色的奇异玉石串成的铃铛，方才那空灵的铃声正是由此发出。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身侧，跟着一只通体雪白、唯有额间一撮金毛、神骏非凡的幼小雪豹，碧蓝的兽瞳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这女子是谁？怎能如此轻易闯入刚刚经历血战的皇宫禁地？冯坤瞳孔骤缩，手下意识按向刀柄，厉声喝道：“来者何人？！”

那白纱女子却恍若未闻，她的目光穿透众人，直接落在了大殿中央、相拥濒死的谢凛与云昭身上。当看到云昭那刺眼的白发和谢凛毫无生气的面容时，她清澈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波澜，似是叹息，又似是了然。

她没有理会冯坤，也没有向太后行礼，而是径直走向云昭二人。步伐轻盈，点尘不惊，仿佛周遭的刀兵、血腥、权谋都与她无关。

“站住！”冯坤身旁一名亲兵上前阻拦。

白纱女子脚步未停，只是纤指微弹，一枚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碧绿叶片无声射出。那亲兵闷哼一声，僵立原地，竟动弹不得！众人皆骇然！

冯坤脸色剧变，正要发作，那女子却已走到云昭身边，缓缓蹲下身。她伸出莹白如玉的手指，先轻轻搭在谢凛冰冷的颈侧，停留片刻，又移至云昭沾满血污的手腕上。

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低声自语，声音清冷如玉碎，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味：“同命蛊反噬，燃血丹烬灭，心脉尽碎，魂火将熄……竟至如此地步……”

太后此刻也回过神来，虽惊疑于此女身份和手段，但见其似乎通晓医理，且并无恶意，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声道：“这位……仙子！你可能救他们？！”

白纱女子抬起头，目光透过白纱，扫过太后，又看向冯坤，最后落回奄奄一息的云昭身上，声音平淡无波：“生亦是死，死亦是生。涅盘非寂灭，向死或可生。”

她的话如同偈语，玄奥难明。但她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只见她取出一个古朴的紫玉瓶，拔开塞子，顿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百草清香与淡淡血腥的异香弥漫开来，闻之令人精神一振！她将瓶口分别凑到谢凛和云昭鼻端，让那气息渗入少许。随即，她双手结出一个复杂古老的印诀，指尖泛起淡淡的乳白色光晕，分别点向谢凛心口和云昭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