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绝境回响（1/2）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从四面八方涌来，吞噬了意识，也吞噬了痛楚。谢凛感觉自己像一片羽毛，在无边无际的虚无中飘荡，没有重量，没有方向。心口那撕裂般的剧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令人窒息的麻木。耳边只剩下血液奔流的轰鸣，和自己微弱得如同游丝的心跳。

死了吗？

这个念头如同水底的暗流，悄然浮现。也好……至少，不用再承受那剜心蚀骨的思念和绝望了……昭儿，我终于……可以来陪你了……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于这片永恒的黑暗时，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如同利剑般刺破了死寂！

“谢凛……走……”

是昭儿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恐惧！

不！不能死！她还在等我！她需要我！

一股近乎本能的求生欲，如同火山喷发般从谢凛濒死的躯壳中爆发出来！他猛地挣扎，试图冲破这黑暗的束缚，剧烈的动作牵动了沉重的伤势，剧痛如同潮水般再次将他淹没，却也让他涣散的意识瞬间清醒了几分！

“呃啊——！”他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猛地睁开了眼睛！

刺眼的阳光让他瞬间眯起了眼，随即是干渴到极致的喉咙火烧火燎的痛，和全身骨头散架般的剧痛。他发现自己正仰面躺在一片滚烫的沙地上，头顶是死亡之海那永恒不变的、昏黄压抑的天空。身旁，是几名或昏迷或呆滞、状若疯癫的亲卫，以及……那座冰冷诡异的黑色祭坛。

记忆如同碎片般涌入脑海——幻象，祭坛，药匣，云昭的警告，还有那声穿越生死的呼唤……

昭儿！

谢凛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了胸腹间的重伤，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出的唾沫带着暗红的血丝。他强忍着剧痛，目光急切地扫视四周。干涸的湖床，风化巨石，枯骨……没有云昭的身影。那声呼唤，是幻觉？还是……同命蛊最后残存的感应？

不！不可能是幻觉！那感觉如此真实！她一定还活着！在某个地方，遇到了危险！

这个信念支撑着谢凛，爆发出惊人的毅力。他艰难地挪动身体，首先摸向怀中——那枚花茎指环和贴身收藏的白玉药匣还在！触手冰凉，却让他混乱的心神稍稍安定。云昭用生命换来的线索，绝不能丢！

他看向身旁昏迷的亲卫，咬了咬牙，用颤抖的手解下自己的水囊——早已空空如也。他又摸索其他亲卫的水囊，幸运的是，还有两个水囊残留着些许浑浊的液体。他小心翼翼地将这点救命的水，一一滴入几名尚有意识的亲卫口中。

水的滋润让几人恢复了些许神智，但眼神依旧涣散，显然幻象的冲击对他们的精神造成了极大的创伤。

“醒醒！我们必须离开这里！”谢凛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他用力拍打着一名亲卫的脸颊。

那名亲卫茫然地看着他，许久，眼中才逐渐聚焦，认出了谢凛，嘴唇翕动：“王……王爷……鬼……有鬼……”

“没有鬼！是幻象！守住心神！”谢凛低吼着，试图唤醒他们最后的理智。他知道，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走出这片绝地。但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他抬头望向祭坛，目光落在那滩早已干涸的血迹和“快走”二字上。云昭在这里经历了什么？她为何留下这样的警告？这祭坛……到底是什么？

强撑着剧痛的身体，谢凛再次爬上祭坛。他仔细检查着每一块黑色石头，试图找到更多线索。终于，在祭坛背阴处的一块基石下，他发现了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与石头纹理融为一体的刻痕——那是一个箭头，指向祭坛后方那片更加荒芜、遍布着巨大风蚀蘑菇石的区域。

还有路？！

谢凛心中一动。云昭是否沿着这个方向离开了？他必须跟上去！

然而，看着身边几名神志不清、奄奄一息的部下，谢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艰难抉择。带着他们，前行速度将慢如蜗牛，而且很可能再次遭遇不测，全军覆没。抛弃他们……他做不到！这些都是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就在他犹豫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如同闷雷般的马蹄声！声音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有人来了！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