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暗夜微光（1/2）

铁山城的夜，被一种铁血般的秩序笼罩。军营中不再有往日的喧嚣，只有巡夜士兵整齐沉重的脚步声和甲胄摩擦的冰冷回响，如同某种巨大机械的规律运转。帅府书房内的烛火，常常亮至天明。

谢凛端坐案前，批阅着如山的军报文书。他的侧脸在跳动的烛光下棱角分明，看不出丝毫疲惫，唯有眼底深处沉淀着化不开的冰寒。一道道冷酷而高效的命令从他笔下流出，调兵、遣将、屯粮、肃奸……北境这台战争机器，在他的意志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高速运转，将一切不安定的因素碾碎、剔除。

周显肃立一旁，不时低声禀报，看向谢凛的目光中，敬畏日渐加深，却也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忧虑。王爷变了。不再是那个会在雪夜为将士亲手包扎伤口的温和统帅，而更像一柄出鞘的绝世凶兵，锋芒毕露，触之即伤。这种变化，让人安心，也让人心寒。

“王爷，河西节度使的回信到了。”周显将一封火漆密信呈上，“他同意开放边境三处榷场，以市价五成优先供应我军粮草辎重，但要求……要求王爷手书一份，承诺若京城有变，河西……共进退。”

谢凛笔尖未停，只在奏报末尾批下一个凌厉的“准”字，随手将信推到一旁，声音平淡无波：“告诉他，可以。但榷场需由我军派员监管。若有差池，本王第一个踏平的，便是他的河西都督府。”

周显心中一凛，垂首领命：“是。”

“陇右那边呢？”谢凛头也不抬地问。

“尚无明确回复，态度暧昧。但探子回报，陇右军近日频繁调动，似在加强边境防务，恐有戒备之心。”

“跳梁小丑，不足为虑。”谢凛冷哼一声，“传令黑水军，向陇右边境移动三十里，扎营操练。让他们看清楚，与本王为邻，该是什么态度。”

“末将明白！”周显感到一股寒意。这是赤裸裸的武力威慑！王爷已不屑于任何怀柔手段，顺者未必昌，逆者则必亡！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叩响，一名身着玄甲、风尘仆仆的斥候统领快步走入，单膝跪地，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王爷！漠北急报！”

谢凛终于停下笔，抬起眼，目光如电：“讲。”

“赵破虏将军有消息了！”斥候统领双手呈上一枚带有血迹的细小竹管，“三日前，赵将军率残部突围至漠北‘死亡戈壁’边缘，遭遇沙暴，伤亡惨重，但……但被一伙神秘人救下！如今正在一处绿洲秘寨中养伤！”

谢凛瞳孔微缩，一把夺过竹管，捏碎火漆，快速浏览着上面潦草的字迹。是赵破虏的亲笔！信中简述了遇袭、被救的经过，并提到救他们的人身份极其神秘，首领是一位戴着狼首面具、被称为“白狼主”的人物，似乎对北狄王庭有着深仇大恨，且……对王爷您，似有耳闻，言语间颇为留意。

白狼主？狼首面具？谢凛脑海中瞬间闪过之前关于那支“部落联军”的零碎信息。果然不是巧合！这伙人，是敌是友？目的何在？

“救赵破虏者，是何来历？那白狼主，可曾表露身份？”谢凛沉声问。

斥候统领摇头：“赵将军信中言，对方口风极紧，只说是‘漠北的复仇者’，与北狄王庭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们似乎有一个庞大的地下网络，对王庭动向了如指掌。白狼主}只问了一句……问王爷您的伤势如何，便不再多言。”

问我的伤势？谢凛眼中寒光一闪。这更印证了他的猜测，这伙神秘势力，与京城、与云瑶之事，恐怕脱不了干系！他们救赵破虏，是示好？还是……另有图谋？

“传信给赵破虏，”谢凛略一沉吟，冷声道，“让他安心养伤，设法取得对方信任，摸清其底细和目的。但切记，不可轻信，不可暴露我军机密。若有异动……你知道该怎么做。”

最后一句，杀意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