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微光与暗潮（1/2）

密室中，烛火轻摇。

谢凛强撑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脸色苍白，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榻上的云昭。分担诅咒的反噬比想象中更严重，他此刻太阳穴突突直跳，识海中不时闪过怨毒的幻影，需要极强的意志力才能压制。但看到云昭眉宇间那缕萦绕不散的死气终于淡去，呼吸变得平稳悠长，他觉得一切都值得。

不知过了多久，在他几乎要因疲惫和心神损耗而阖眼时，感觉到掌中那只冰凉的手，指尖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谢凛瞬间清醒，屏住呼吸，紧紧盯着云昭的脸。

她的长睫如蝶翼般轻轻颤动，挣扎了许久，终于缓缓掀开了一条细缝。那双曾经清澈明净的眸子，此刻蒙着一层虚弱的薄雾，茫然地映出密室昏暗的顶棚，好一会儿才艰难地聚焦，缓缓转向守在床边的谢凛。

四目相对。

谢凛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与狂喜交织，堵在喉咙口，竟一时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能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用眼神传递着千言万语。

云昭的视线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干裂的嘴唇和难掩憔悴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认出了他，又似乎还在确认这不是又一个濒死时的幻梦。她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比蚊蚋还要细微的声音：

“是……你吗……”

声音破碎，气若游丝，却如同天籁，瞬间击穿了谢凛所有的防线。他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他俯下身，用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回应，生怕惊扰了这失而复得的珍宝：

“是我……昭儿，是我。没事了，我们都没事了……”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云昭眼角滑落，没入枕畔。她没有力气说话，只是微微动了动被他握住的手指，仿佛在确认他的存在。随即，沉重的眼皮再次缓缓阖上，又陷入了沉睡。但这一次的沉睡，眉宇间是放松的，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却不再有痛苦挣扎的痕迹。

谢凛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心中的巨石终于落地。他知道，最危险的关头，暂时过去了。他不敢离开，就这般静静守着，感受着她平稳的呼吸，如同守着世间最珍贵的宁静。

密室角落的阴影里，巫咸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

铁山城，将军府正堂。

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周显一身戎装，端坐主位，脸色铁青。赵破虏按刀立于其侧，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堂下那位身着绯袍、面白无须的朝廷钦差，以及他带来的十几名眼神倨傲的禁卫。

钦差慢条斯理地品着茶，眼皮微抬，拖长了腔调：“周将军，咱家奉旨前来，一为犒劳边军，二嘛……也是要问问，关于叛臣谢凛的下落。有人密报，说他近日曾在铁山城一带出现。将军……可知情啊？”

周显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钦差大人明鉴，北狄陈兵边境，铁山城日夜戒备，末将忙于军务，实在无暇顾及流言蜚语。至于谢……叛臣谢凛，若他敢现身，末将定当亲手擒拿，献于阙下！”

“哦？”钦差放下茶盏，阴阳怪气地道，“可咱家怎么听说，几日前，有一伙身份不明之人与北狄游骑在城外激战，为首者……颇似那叛臣呢？周将军，知情不报，可是同罪啊。”

赵破虏忍不住踏前一步，怒目而视：“钦差大人！当日是末将带兵出城接应，击退狄骑，并未见什么叛臣！莫非大人是怀疑我等边军将士，与叛臣勾结不成？！”

“放肆！”钦差身后一名禁卫统领厉声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