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动对焦(2/2)

“嘀。”

焦点纹丝不动,死死地咬住那扇黑窗。

一种强烈的、混合着恐惧和病态好奇的冲动,驱使着我。我调整焦距,将镜头推到最长焦端,对准那扇窗户,按下了快门。

“咔嚓。”

快门声在夜色中轻不可闻。

我立刻回放照片。

照片上,那扇窗户被拉得很近。由于光线不足,噪点很多,但能看清窗户的轮廓。窗户里面,是深邃的黑暗。

但就在那片黑暗之中,紧贴着玻璃……

有一张脸。

一张极度苍白、扭曲的脸,五官模糊,但能感觉到一种极致的痛苦和怨恨。它似乎正从房间内部的黑暗中挤出来,贴在窗玻璃上,无声地向外窥视着。

而我的相机,在百米之外,在漆黑的夜里,,精准地捕捉到了它。

我瘫软在天桥的栏杆上,浑身冰凉。

那不是幻觉。照片就存储在记忆卡里。

我的相机,它能看到……那些东西。那些隐藏在正常世界缝隙里的,不该被看见的东西。

现在,它正引导着我去看。

我扔掉了那张记忆卡,甚至想过卖掉这台相机。但一种更深的恐惧束缚着我——如果我不用它,是不是就失去了这唯一的“预警”?

昨晚,我把自己关在暗房里——这是我坚持的习惯,重要的照片我会自己冲洗黑白胶片,寻求一种更“干净”的感觉。我冲洗着前几天拍的一组人像样片。

红光灯下,相纸在显影液中慢慢浮现出影像。

一切正常,影像清晰。

直到最后一张。

那是我给自己拍的一张测试照,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检查相机是否彻底恢复正常。

显影液里,我的轮廓逐渐清晰。

但是,镜子里的那个“我”,却没有脸。

本该是面部的位置,是一片平滑的、空白的反光。而在那个“无面我”的身后,卫生间门口的阴影里,显影液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低垂着头的、穿着旧式深色衣服的人形轮廓。

它就在我身后。在我按下快门的那一刻。

而我,透过取景器,只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对身后的一切,毫无察觉。

相纸在显影液中继续变化。那个低垂着头的轮廓,似乎在缓缓地……抬起它的头。

我猛地将相纸捞起,塞进定影液,心脏疯狂跳动。

暗房里,只有红灯发出的、令人不安的嘶嘶声。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气。

这时,放在工作台上的那台尼康d810,它的指示灯,突然自己亮了起来,幽幽地闪烁着绿光。

在没有任何人触碰的情况下,镜头盖还盖着,它内部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马达驱动的“滋……”声。

像是……系统,正在自行启动,在黑暗中,寻找着某个目标。

我僵在原地,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它……在对准什么?

在这漆黑的、只有我和它的暗房里。

它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