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米婆(2/2)

“……我看不清……黑……就从我背后……猛地……一推……”

“是谁?爹!是谁推的你?”刘胖子再也忍不住,猛地从帘子后面冲了出来,抓住“米婆”的肩膀疯狂摇晃!

他这一冲一吼,坏了大事!

只见“米婆”身体猛地一僵,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瞬间转向刘胖子,眼神里的惊恐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怨恨和一种……诡异的狞笑!

“是……你……?!”“它”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刺耳,带着无尽的恶毒,“你也……下来……陪我!!”

话音刚落,“米婆”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恐怖嘶嚎,整个人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巨大力量击中,向后猛地仰倒,四肢剧烈抽搐,口吐白沫,那碗清水“啪”地一声炸裂开来,水和米洒了一地!

豆油灯的火苗疯狂摇曳了几下,“噗”地熄灭了!

整个堂屋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只有“米婆”喉咙里“嗬嗬”的、像是破风箱一样的声音。

刘胖子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跑出去喊人。

等邻居们拿着手电赶来,点亮油灯,只见米婆直接挺地躺在地上,双眼翻白,面色青紫,已经没了气息。她的右手五指扭曲地张开,死死抠着地面,指甲都翻了起来,仿佛在抵抗什么。而她那身青布衣裳的胸口位置,不知何时,浸染开一大片暗红色的、湿漉漉的印记,散发着井水特有的腥臭和淤泥味。

米婆,死了。

不是寿终正寝,是被那强行请来、又因活人冲撞而彻底失控的“枉死凶煞”,活活冲散了魂魄,煞气侵体而亡。

刘胖子瘫坐在地上,面无人色。他得到了答案,父亲是被人推下井的。但这答案的代价,是一条人命,而且是米婆的命。

更可怕的是,从那天起,刘胖子家就开始不得安宁。晚上总能听到后院老井方向传来若有若无的呜咽声和落水声。刘胖子自己也像是变了个人,精神恍惚,总说背后发冷,好像有双湿漉漉的眼睛在盯着他。他家养的看门狗,没几天就莫名其妙地淹死在了后院一个浅浅的水洼里。

镇上的人都说,米婆请来的不止是他爹的魂,还有那口老井里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煞气。那煞气借着问米的机会冲了出来,一部分害死了米婆,另一部分,就缠上了坏规矩的刘胖子。他爹的冤情未雪,新的怨孽又生。

刘胖子花了大价钱,请了和尚道士来超度,效果甚微。那口老井被他用巨石封死,但井边的泥土,总是莫名其妙地变得湿润泥泞。

没过半年,刘胖子就彻底疯了,整天胡言乱语,一会儿哭喊着“爹,不是我推的你”,一会儿又惊恐地大叫“别拉我!井里好冷!”。最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挣脱了家人的看管,跑了出来。第二天,人们发现他头下脚上地栽进了那口已经被封死的老井缝隙里,死状,和他爹一模一样。

镇上的人无不唏嘘恐惧。米婆那间铺子再也无人敢靠近,很快彻底荒废。

而关于问米的禁忌,尤其是“不问枉死凶煞”这一条,也随着米婆和刘胖子一家的惨剧,成了镇上最令人谈之色变的铁律。老人们常常用这件事告诫小辈:阴阳有别,规矩之所以是规矩,那是前人用血和命换来的教训。有些线,不能跨;有些话,死了也不能问。否则,打开的就不是沟通的渠道,而是直通地狱的……深渊。那口被封死的老井,至今仍在南街尽头沉默着,仿佛在无声地提醒着每一个路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