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雨打芭蕉催策论,灯映寒窗备府试(1/2)

应天府的梅雨季,总带着化不开的黏腻。贾宝玉坐在潇湘馆的外廊下,手里攥着本翻得起了毛边的《府试策论精编》,耳听着雨打芭蕉的“噼啪”声,指尖在“户役制度”四个字上反复摩挲。

还有三日便是府试,他案头的草稿已堆了半尺高,最上面那张写着“论江南漕运之弊”,墨迹被窗外飘进的雨丝洇出淡淡的晕圈。

“又在啃这些枯燥东西?”黛玉端着碗杏仁茶从里屋出来,鬓边别着支新摘的白茉莉,“周大人不是说,府试侧重‘实务’,不必死抠典籍吗?”

宝玉抬头,见她袖口沾着点墨痕——定是又帮自己誊抄策论了。他接过茶碗,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忙缩回些:“昨日去贡院看榜,见今年府试主考是李御史,此人最恨‘空谈’,去年有考生在策论里引了十句《论语》,反倒被批‘迂腐不切’。”他指着草稿上的“户役”二字,“你看这里,若只说‘轻徭薄赋’太空泛,得像你前日说的,把咱们在苏州见的‘均徭法’写进去才实在。”

黛玉挨着他坐下,拿起那张洇湿的草稿:“苏州知府的‘均徭法’,不就是让农户以工代役,既修了堤坝又免了徭役?你可以结合应天府的水患,说‘以河工代户役,一举两得’呀。”她拈起笔,在“漕运之弊”旁添了行小字:“江南多水患,漕工与河工常重复征调,若并为一役,省民力过半。”

笔尖划过纸页,带起淡淡的墨香,混着雨里的芭蕉气,让宝玉忽然想起三日前去应天巡抚衙门查卷宗的事。那时他蹲在积灰的档案室里,翻到成化年间的《应天漕运志》,其中记载“每岁漕运耗银万两,河工耗银八千两,民怨载道”,当时只觉数字枯燥,此刻经黛玉一点拨,倒成了策论里最鲜活的例证。

“还是你看得透。”宝玉把茶碗往她面前推了推,“快尝尝,这是茗烟从西山茶农那换来的雨前龙井,配杏仁茶正好。”

黛玉刚抿了口,就见茗烟披着件半湿的蓑衣跑进来,手里举着个油纸包:“爷!柳公子让人捎来的,说是他爹当年考府试时的‘压箱底’宝贝!”

拆开一看,是本泛黄的《江南实务策论》,作者落款是“柳明远”——正是柳砚父亲,前科府试案首。书中夹着张字条,是柳砚的字迹:“家父说‘府试如治涝,堵不如疏,得贴着民心写’。”

宝玉翻开书页,见里面满是朱笔批注,在“农桑”条目下写着:“应天多桑田,春涝时蚕农常误了育蚕期,可仿桑基鱼塘之法,塘养鱼虾,基种桑树,涝时蓄水,旱时灌田。”批注旁还画着简易图谱,笨拙却清晰。

“这不就是咱们去无锡时见的桑基鱼塘吗?”黛玉眼睛一亮,“你在策论里加段‘桑基鱼塘兴农策’,既切题又有实例,李御史定会留意。”

宝玉点头,提笔欲写,却被黛玉按住手腕:“先别急,雨停了,咱们去趟城南的惠民仓吧。今早听紫鹃说,那里的仓吏把赈灾粮折成银钱克扣,好多农户领不到粮,若把这事儿写进‘吏治’部分,比空谈‘严惩贪腐’更有力量。”

两人踩着水洼往城南去,惠民仓外果然围着些面黄肌瘦的农户。一个老妇人抱着个瘦得哭不出声的孩子,对着仓吏磕头:“官爷行行好,就给半斗米吧,孙儿快饿死了……”仓吏却踹开她:“上头只发了这些,要怪就怪你们命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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