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青灯透牖照孤影,策论初成泣鬼神(2/2)

他呵了口白气,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继续往下写。结合现代历史系学到的“分段监管法”,提出“将漕运路线分为十段,每段设‘巡漕御史’,段与段之间互查,发现虚报者连坐”,又引用《资治通鉴》里“隋代大运河弊案”作对比,墨迹在纸上晕开时,竟与林如海的批注重合在一处。

“父亲若在,定会赞我这句。”他对着《巡漕日志》喃喃道,指腹抚过林如海“漕运兴则江南富”的批注,忽然想起黛玉说过“姑父常说,写策论要‘站在河边看水’,别只盯着船”。

于是添上“治水先治岸,漕运需清吏”,把“严惩漕兵”改为“裁汰老弱,厚其粮饷,再设‘举报奖’——凡查实贪腐,奖举报人漕粮十石”。写完这行,天已泛青,砚台里的冰化成了水,混着他滴进去的汗珠,在案上积成个小小的水洼。

四、终稿付梓:字缝里都是血痕

府试前夜,贾宝玉坐在书桌前誊抄终稿。宣纸铺在特制的竹帘上,笔锋如刀,每一笔都凝聚着连日的心血。抄到“江南漕运”那段时,手腕忽然一抖,一滴墨落在“举报奖”三个字上。

“糟了!”他慌忙用吸墨纸去吸,却在纸上留下个浅灰的印子。急得额头直冒汗,忽然想起黛玉教他的法子——用干净的毛笔蘸点清水,轻轻晕染那处墨痕,竟巧妙地改成了个“墨梅”的形状,恰好衬在“奖”字旁边。

“倒像是故意画的。”他对着晨光笑了笑,眼里的红血丝比墨梅还要艳。将三篇稿子仔细折好,放进刻着“应天府府试”的专用信封时,发现指尖的茧子又厚了一层,连指甲缝里都嵌着墨渍。

这时袭人端着热水进来,见他眼下的乌青,忍不住念叨:“二爷这几日瘦了一圈,考完可得补补。”他笑着点头,目光却落在窗台上——柳砚送的包子油纸还在,被晨风吹得轻轻颤动,像只展翅欲飞的白鸟。

五、黎明即起:赴考路上的星光

寅时三刻,荣国府的马车已候在巷口。贾宝玉揣着信封坐进去,车帘被风掀起一角,见黛玉站在潇湘馆的石阶上,披着件月白披风,手里举着盏灯笼。

“加油。”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却清晰地落进他耳里。灯笼的光晕在她发间流动,像撒了把碎星子。

“等我好消息。”他对着车窗外的身影挥手,忽然觉得连日的疲惫都散了。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像在为他的策论打拍子。

贡院门口早已排起长队,柳砚从人群里挤过来,塞给他块暖手的炭饼:“李大人最爱看‘有锋芒’的策论,你那篇漕运策,保管他拍案。”

贾宝玉握紧炭饼,暖意从掌心漫到心口。进考场时回头望了一眼,黛玉的灯笼还在巷口亮着,像枚不肯熄灭的星子,陪他走进这场决定前路的府试。

考房的门“吱呀”关上时,他摸了摸怀里的信封,忽然明白——那些青灯孤影的夜晚,那些磨穿的砚台与冻僵的手指,都不是徒劳。此刻笔尖所蘸的,不仅是墨,更是无数个清晨与黄昏的坚持,是有人在巷口举着灯笼的等待,是他想要护住的,那些比功名更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