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榜前风雨催人心,一纸捷报破尘烟(1/2)

府试放榜前的三日,荣国府西跨院的书房比考场还要静。贾宝玉把自己关在里面,重又拾起《周礼》细读,指尖划过“天官冢宰”的注解时,总想起考场上李大人那个意味深长的“圈”——是赞许,是存疑,还是仅仅是“待阅”的标记?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案上的茶换了三回,都凉透了也没动几口。

“二爷,柳公子来了。”袭人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手里捧着刚温好的莲子羹。窗外的日光斜斜落在她袖口的银线上,晃得人眼晕。

柳砚一身青布衫,风尘仆仆地走进来,腰间的书袋还晃悠着,显然是刚从贡院附近过来。“我去看了看,放榜的架子都搭好了,”他拿起案上的茶一饮而尽,茶渍沾在嘴角也顾不上擦,“听贡院的老杂役说,今年的卷子改得格外严,李大人亲自盯着,连错个标点符号都要批注。”

贾宝玉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自己策论里“考课法”三个字的写法,当时笔锋偏了些,“课”字的竖钩拖得太长,倒像个“课”字的俗写体。“你说,这‘俗写’算不算错?”他指着《字汇》里的正体字,指尖微微发颤。

“放心,”柳砚拍了拍他的肩,掌心的茧子蹭得他生疼,“李大人虽严,却不抠这些细枝末节。他常说‘文章好坏在骨不在皮’,你那策论里的‘苏州府亩产’,连数字都标得清清楚楚,比那些空泛的大道理强百倍。”他从书袋里掏出张纸,“这是我托人抄的往年府试案首策论,你看,这位前辈的‘税’字还多写了一撇,不照样中了?”

纸上的字迹苍劲有力,果然在“税”字的右上角多了个弯,像只小尾巴。贾宝玉盯着那字看了半晌,忽然笑了:“你这消息,比什么安神药都管用。”

正说着,院外传来脚步声,雪雁抱着个食盒站在门口,鼻尖冻得通红:“宝二爷,我们姑娘让我送来的,说是‘安神汤’。”

食盒里是碗百合莲子汤,汤色清亮,莲子去了芯,百合炖得软烂,甜而不腻。碗底压着张字条,是黛玉的笔迹:“放榜如观潮,涨落皆自然。若得佳绩,当贺;若有不足,再砺。心定,则万事皆定。”

“林妹妹总说在理的话。”贾宝玉把字条折好,夹在《论语》里,那里还夹着她之前写的“考官忌讳录”,两张纸的边角都有些发卷,像是被摩挲了无数遍。

柳砚看着那碗汤,忽然挤了挤眼:“我看啊,这汤比什么都管用。等你中了,可得请我喝喜酒。”

“别胡说。”贾宝玉脸上发烫,却把汤喝得干干净净,连碗底的甜水都没剩。

放榜前一日,荣国府的气氛愈发紧张。贾政在书房里背着手踱了一下午,时不时问小厮:“宝玉在做什么?”得知儿子还在温书,他眉头松了些,却又对着墙上的“松鹤图”叹了口气——那是他盼着儿子成才时,特意请人画的。

王夫人让袭人送来一碟“状元糕”,糕上印着“独占鳌头”四个字,却在转身时对袭人说:“你盯着点,别让他跟林丫头走太近。若是中了,将来的亲事……还得从长计议。”

袭人把话传给贾宝玉时,他正对着林如海的笔记琢磨“漕运利弊”,闻言只淡淡道:“知道了。”笔尖在纸上写着“漕运之弊,在‘层层盘剥’,需设‘巡漕御史’严查”,字迹比往日更稳了些。

傍晚时,贾母让人来请。暖阁里烧着银丝炭,暖意融融,贾母拉着他的手,指腹在他手背上的薄茧上摩挲:“我这孙儿,手都磨出茧子了,可见是用了心的。”她往他手里塞了个玉如意,“这是我当年给你父亲求的,他后来中了举,你也带着,讨个好彩头。”

玉如意的温度透过掌心漫开来,贾宝玉忽然想起黛玉的话:“老太太这是‘以利驱之’,用你的前程,护着咱们呢。”他对着贾母深深一揖:“孙儿定不负老太太期望。”

夜深时,贾宝玉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像张没写满的试卷。他想起穿越过来的那天,自己摔了玉,对着黛玉说“死生契阔”,那时的他,哪敢想有朝一日,会为一场科举如此牵肠挂肚?

他爬起来,走到案前,铺开纸,提笔写下:“自穿越红楼,已历数载。从顽劣少年,到潜心向学,非为功名,只为护一人,保一族。若得府试佳绩,当以此为阶,步步前行……”写着写着,竟忘了时辰,直到窗纸泛白,才惊觉天快亮了。

放榜那日,天还没亮,贡院外就挤满了人。柳砚凌晨就去占了个好位置,见贾宝玉来了,赶紧招手:“这里!能看清最上面的字!”

榜是用黄纸写的,贴在朱红的木板上,“府试录取名单”六个大字格外醒目。报录官站在梯子上,用沙哑的嗓子从头往下念,每念一个名字,人群里就爆发出一阵欢呼或叹息。

“第一名,案首……”报录官拖长了调子,目光扫过人群,“贾宝玉——荣国府!”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