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寒灯映卷墨痕新,策论精研待府试(1/2)
荣国府西跨院的书房,烛火已连明了七日。案头的烛泪积了厚厚一层,像座小小的白塔,映得满室光影晃动,把贾宝玉伏案的身影拉得很长。再过三日便是府试,他面前摊开的《府试策论要诀》已被朱笔圈点得密不透风,连书页边缘都写满了批注,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像春日里攒动的新叶。
“咚——”更夫敲过三更,远处隐约传来犬吠。宝玉放下笔,揉了揉僵硬的手腕,指节因连日握笔泛着青白。他拿起案上的青瓷杯,仰头饮尽残茶,浓茶的苦涩在舌尖炸开,倒让昏沉的脑子清醒了几分。目光扫过案头堆叠的书册,《资治通鉴》《贞观政要》《农桑辑要》……每本都夹着数张便签,记着可用的论据、可引的典故,连《水经注》里关于“芍陂水利”的记载,都被他标出来,预备写进“农桑策”里。
这几日,他把精力全放在了策论的“实战打磨”上。柳砚前日送来消息,说本次府试的主考官李御史最恨“空谈”,尤其反感策论里堆砌辞藻却无实策,阅卷时会格外留意“具体措施是否可行”。宝玉便对着往年真题,逐篇改写自己的旧作,力求每个观点都有“落地之法”。
就说“吏治策”吧,最初他只写“严惩贪腐”,黛玉看了便皱眉:“‘严惩’二字太空,贪官若隐匿赃款、勾结朋党,如何‘严惩’?”一句话点醒了宝玉。他翻出林如海的《巡盐御史任内札记》,里面记着“查贪需先核账”——盐运司的贪官常借“损耗”之名虚报支出,林如海便让人逐笔核对“盐引数量”与“入库记录”,让贪腐无所遁形。宝玉便在策论里添了“三查”:一查账册流水(看收支是否对应),二查下属口碑(看是否有匿名举报),三查家宅资产(看是否与俸禄匹配),还注明“可设‘巡按御史’,每季度巡查一省,直接对皇帝负责”,这样一来,“严惩贪腐”便有了具体路径。
此刻,他正对着“教化策”犯琢磨。原题是“如何兴乡学、育人才”,他初稿写“令各县设乡学,聘宿儒执教”,但写完总觉不妥——若乡学只靠官府拨款,经费不足怎么办?贫困子弟买不起笔墨,如何入学?
“得让乡学‘活’起来,不能只靠官府。”宝玉喃喃自语,起身走到书架前,翻找《宋会要辑稿》。记得里面提过宋代“书院助学”的法子,民间士绅捐田、捐钱支持乡学,官府则给予“免税”奖励。他眼睛一亮,连忙抽出书来,果然在“崇儒”卷里找到记载:“凡士绅捐田百亩助学者,免其家徭役三年;捐钱千缗者,由州县立碑旌表。”
宝玉抄下这段,揉了揉眉心,忽然想起黛玉说的“乡学不仅要教经书,还得教实用之学”。他便在“兴乡学”后加了“分蒙学、经学两级”:蒙学教识字、算术(让农家子弟能记账、算收成),经学才教经书策论;又添了“设‘助学仓’”,由乡绅捐粮,每月给贫困生发“月米二斗”,保证他们能安心上学。如此一来,策论既有“官府主导”,又有“民间参与”,还有“针对不同学生的分层教学”,比之前的空泛论述扎实多了。
正写得入神,忽闻窗外有轻叩声,是紫鹃来了。她捧着个食盒站在廊下,见宝玉开门,便笑道:“宝二爷,姑娘让我来瞧瞧,说您这几日都没去潇湘馆,定是又熬狠了。”
宝玉侧身让她进来,紫鹃把食盒放在案上,打开一看:里面是碗鸡丝粥,配着两碟小菜——酱瓜丁和橄榄菜,都是爽口开胃的。“姑娘说,您熬夜伤胃,喝点粥养养。”紫鹃说着,瞥见案上的“教化策”,“二爷还在改策论呢?我们姑娘也在帮您想主意呢,她说‘乡学经费’可以再想想‘官民合办’,比如让乡学附带‘字纸铺’,学生抄书售卖,既能练笔,又能赚些笔墨钱,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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