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涟漪（1/2）

林淮抬起头，目光灼灼，像两簇幽暗的火苗，直刺向黑暗中旋转的熔岩瞳孔。他不再掩饰，将那份刻意放大的焦灼、一种对外界干扰的深切担忧，赤裸裸地摊开在脸上，并通过那根无形的精神丝线，猛烈地传递出去。

寂静，陡然绷紧。

那缓慢旋转的熔岩之瞳，流光微微一滞。庞大心跳声的节奏，出现了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顿挫。笼罩空间的“凝视”重量骤然增加，从慵懒的盘踞，转变成了一种被惊扰后的专注，以及一丝隐隐的…不悦。

它感知到了。感知到了林淮精神波动中那尖锐的“噪音”——对另一个存在（陈默）的在意，对外部可能的威胁的分心。这像一滴墨汁，落进了它精心维持的、只属于它和“母亲”的静谧水域。

林淮屏住呼吸，心脏在肋骨下狂撞。他在刀尖上跳舞，用自己作饵，试探着这头巨兽的领地意识。

几秒钟的死寂，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然后——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内敛，却也更冰冷。像一头被踩到尾巴的凶兽，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压抑着怒气的警告。

黑暗中，那粘稠的、湿冷的寒意骤然加剧！空气仿佛凝结成了肉眼看不见的冰霜，刺得林淮裸露的皮肤阵阵发痛。那两盏熔岩之瞳的旋转速度明显放缓，暗红色的光芒收缩、凝聚，变得如同两颗即将喷发的火山核，死死“钉”在了林淮脸上。

一种清晰的意念，如同冰锥，直接凿入林淮的脑海：

我会，将……干扰……

……清除……

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狂暴的冲击，只有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宣判。

它不喜欢这种“焦灼”，不喜欢林淮的注意力投向别处，任何可能破坏这独处时刻的存在，都是需要被抹去的“干扰”。

林淮背脊窜过一道寒意。他成功了，但也可能……玩火自焚。

就在这时——

“咔哒…滋啦…”

一阵细微但清晰的、金属摩擦和电流短路的噪音，从上方的通风管道或墙壁夹层中隐约传来。声音很轻，但在绝对的寂静中被放大得异常刺耳。

是陈默！他果然在行动！他在试图修复什么？还是在探索？

这声音，成了林淮焦灼意念的最佳佐证。

“嗡——！！！”

低沉的嗡鸣瞬间变得尖锐！如同无数根无形的针，刺向声音来源的方向！整个储藏室的金属墙壁都随之发出高频的震颤！

熔岩之瞳中的暗红光芒暴涨，一股无形的、磅礴的怒意如同实质的冲击波，向上扩散开去！

林淮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冰冷而暴戾的意识，如同怒潮般沿着墙壁内的能量脉络，汹涌地扑向噪音的源头！

上方的噪音戛然而止。

死一样的寂静重新降临。

寂静中充满了未散的杀意和绝对的警告。

熔岩之瞳的光芒缓缓收敛，重新恢复缓慢的旋转，但那份慵懒惬意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满足感和维护领地后的绝对权威。它“看”向林淮，意念再次传来，带着一种处理完琐事后的专注：

……安静了……

……只看我……

林淮缓缓吐出一口憋在胸口的浊气，手脚冰凉。

他成功转移了它的注意力，甚至可能借它的手暂时阻止了陈默的行动。但代价是，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处境的绝望——他成了被最可怕的存在独占的禁脔，任何与外界的联系都会引来无情的抹杀。

他垂下眼睑，掩去眸底翻涌的复杂情绪，用一种近乎驯顺的姿态，轻轻点了点头。

仿佛是对他这份“顺从”的嘉奖，或是为了彻底驱散刚才的“干扰”带来的不悦，那冰凉的触感再次出现。

一丝极其细微、如同冰凉绸缎般的触感，带着非人的柔韧和寒意，轻轻缠绕上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腕。

只是简单贴着。

像一个无声的宣告，一个温柔的镣铐。

林淮身体一僵，却没有挣脱。

他知道这时候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他感受着那冰冷的缠绕，听着那缓慢而沉重的心跳，在这片被绝对力量统治的黑暗里，像一个被巨龙圈禁在宝藏深处的……祭品。

祭品……么？

林淮垂下眼睛，用余光看着手腕上微微凹陷的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按着，林淮看不到，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感受这东西的质感和形状。

像是某种海洋生物的触须，光滑且冰冷，不轻不重的搭在手腕上 。

林淮轻微的活动了一下手腕处，看不见的东西没有滑下去，仿佛被胶水黏住了似的，依然贴附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