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循序渐进的试探（2/2）

它不喜欢这个想法。非常不喜欢。

林淮心中了然，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和一丝被误解的委屈。他用意念回应，语气温和得像在解释：

“我不是要离开。只是……这里是我的‘家’了，对吗？我想了解‘家’的每一个角落，包括通往‘门口’的路。这样……才会觉得更安全，更踏实。”

他将“探索出口”的行为，巧妙地重新定义为“熟悉和守护家园”。

这个解释，像一阵暖风，瞬间融化了那冰冷的抗拒。“凝视”的重量重新变得柔和，甚至带上了一丝理解和赞同。触须也放松下来，轻轻摩挲着他的皮肤，仿佛在道歉。

“……好。”意念传来，带着默许。

陈默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看着林淮三言两语，就将那恐怖存在的怒意化解于无形，甚至反过来获得了许可。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

林淮没再看他，径直走向车间一侧那条通往应急楼梯的狭窄通道。陈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抓起斧头，咬牙跟了上去。

通道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霉味。应急楼梯是简陋的金属网格结构，盘旋向上，深不见顶，下方则是漆黑一片的电梯井。楼梯扶手上覆盖着厚厚的、油腻的灰尘。

林淮站在楼梯口，向上望去。光线极其昏暗，只有高处几个破损的应急灯投下惨淡的光斑。

他刚生出“光线太暗”的念头，就听到头顶传来几声轻微的“噼啪”声，那几个原本昏暗的应急灯骤然亮起，将螺旋楼梯照得清晰可见，连扶手上积累的灰尘都纤毫毕现。

林淮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他抬脚，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井里回荡。他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墙壁上的污渍、锈蚀的程度、空气的流通情况……所有细节都被他收入眼中。

陈默紧跟在他身后，紧张得呼吸都放轻了，斧头始终处于随时可以挥出的状态。

林淮向上走了大约三四层的高度，停了下来。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平台，连接着一条横向的走廊，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带有轮盘锁的防爆门，门上用褪色的红漆写着“b3 - 设备层”。

他走到门前，伸手摸了摸冰冷的金属门板，轮盘锁锈得很死。他尝试着用力转动，锁纹丝不动。

“这扇门后面是什么？”林淮头也不回地问陈默。

“不知道。”陈默的声音有些发干，“这扇门很久以前就锁死了，我没打开过。可能通往更上面的楼层，或者某个被封存的区域。”

林淮点了点头。他没有强行去撬锁，而是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将意念专注于这扇门。

“我想知道这后面有什么。”他平静地提出需求。

“凝视”立刻聚焦在门上。几秒钟后，一股模糊的信息流涌入林淮脑海——门后是一条废弃的管道维修通道，布满了灰尘和蛛网，部分区域有坍塌，通道的另一端似乎连接着大楼的地下车库入口，但被瓦砾堵死了。

同时，一股清晰的警告意念传来：危险，结构不稳定，有低级秽物聚集。

林淮睁开眼，心中有了计较。他没有坚持要进去，只是淡淡地说：“知道了。”

然后，他转身，开始向下走。

陈默愣了一下，连忙跟上：“不看了？”

“够了。”林淮说。

他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

他确认了“它”对建筑内部探索的容忍度（较高），测试了信息获取的便捷性（随需求提供，但会附赠警告），更重要的是，他再次巩固了自己“出于安全考虑而熟悉环境”的合理身份，并成功安抚了“它”对于“离开”苗头的过度敏感。

回到机械车间，林淮感觉那“凝视”变得更加温存，甚至带着一丝奖赏的意味。仿佛在表扬他的“懂事”和“顾家”。

林淮走到那堆物资旁，拿起一瓶水，拧开喝了一口。他背对着车间深处那片黑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熟悉环境，绘制地图，了解规则，安抚“宠物”，同时……寻找那个可能存在的，关于“齐”的，更深的线索。

每一步，都必须走得精准而耐心。

他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混凝土，望向了不知名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