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章不太安全的安全屋(1/2)

意识像沉船,在粘稠的黑暗里缓慢上浮。

最先恢复的是嗅觉。消毒水刺鼻的气味,混合着一股更深的、如同铁锈在潮湿角落发酵的腥气,顽固地钻进鼻腔。

然后是听觉。一种极细微的、持续不断的嗡鸣,像是某种精密仪器在低负荷运转,又像是无数只蚊蚋在耳膜深处振翅。

最后是触觉。身下是坚硬冰冷的触感,像金属,又像某种合成材料。一条粗糙的毯子盖在身上,纤维摩擦着皮肤,带来细密的刺痒。

“嘶……”

林淮猛地睁开眼。

惨白的光线刺得他瞳孔骤缩,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出。他眯着眼,适应着光线。

天花板很低,是冰冷的、毫无装饰的金属板。几根裸露的管道蜿蜒而过,表面凝结着细小的水珠。那恼人的嗡鸣声似乎就来自其中一根管道。

他躺在一张狭窄的单人床上,床垫薄得像纸。房间很小,四四方方,墙壁同样是冰冷的金属板,刷着惨白的漆,有些地方已经剥落,露出底下深色的锈迹。没有窗户。唯一的门是厚重的金属门,中央嵌着一个巴掌大的观察窗,玻璃是深色的,从外面看不到里面。

像一间牢房。

或者……停尸间。

林淮撑着身体坐起来,眩晕感立刻袭来,胃袋一阵空虚的绞痛。但比起之前那种蚀骨的饥饿,已经好了太多。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一套粗糙的灰色连体衣,尺寸不太合身,手腕和脚踝处磨得发红。之前的衣服不见了。

口袋……

他猛地摸向口袋——空的。那半包救命的压缩饼干不见了。

一股寒意瞬间爬上脊背。

“醒了?”

一个低沉的男声毫无预兆地从门口传来。

林淮猛地抬头。

金属门上的观察窗不知何时被拉开了,一张脸出现在玻璃后面。

是那个救了他的男人。

黑色冲锋衣的兜帽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阴影里,那双眼睛锐利得像鹰隼,隔着玻璃,精准地锁定了他。

“感觉怎么样?”男人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听不出关切,更像是一种例行公事的询问。

林淮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扫过男人身后——门外似乎是一条同样狭窄的走廊,光线昏暗,看不到尽头。

“这是哪?”林淮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喉咙干得发痛。

“安全屋。”男人言简意赅。

“谁的安全屋?”

“我的。”

“其他人呢?”林淮追问,“这栋楼里的……其他人?”

男人沉默了几秒,阴影中的嘴角似乎扯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又不像。

“死了。”他的声音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或者,变成了外面那些东西的同类。”

林淮的心沉了下去。他想起大厅里那些灰白的、裂口巨牙的怪物。

“我的……东西呢?”他指的是那半包饼干。

“处理了。”男人说,“外面的东西,不安全。”

林淮的指尖掐进掌心。处理了?那是他唯一的食物!

“我饿了。”他盯着观察窗后的眼睛,直接说道。

男人似乎并不意外。他伸出一只手,从观察窗里递进来一个东西。

一个扁平的金属罐头。没有标签,表面冰冷光滑。

“水。”男人说,“省着点喝。食物……晚点再说。”

林淮接过罐头,很轻。他晃了晃,里面传来液体的轻响。他拧开顶部的拉环,一股淡淡的、类似漂白粉的味道飘了出来。

他迟疑了一下,但干渴的喉咙像着了火。他仰头喝了一口。

水很凉,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化学品味,滑过喉咙时带来一阵刺痛。但这点不适很快被缓解干渴的舒适感淹没。他小口小口地喝着,控制着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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