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违约现场直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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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号异常』……什么情况??

没等系统做出反应,林三酒的脸,出现在了直播画面的左下角。

一个突兀插入的小窗。

他看起来有些狼狈,头发被汗水粘在额角,脸色在终端屏幕蓝光和胸口残存红光的交织下显得晦暗不明,但一双眼睛亮得骇人。

直播平台的智能消音系统瞬间启动,试图将音频流静音。但林三酒根本不是在对着麦克风说话。

他脖颈青筋绷起,对着空气,用尽胸腔里所有的力气,嘶吼出声。

剧烈的情感波动和灵魂能量,或许还掺杂着左眼那不稳定的银雾。与直播设备本身的灵能感应元件产生了强制共振,被骨传导直接「刻」进了数据流里:

“……你们,他妈的在干什么?”

第一个音炸开,就带着砂石摩擦般的粗粝和破音,瞬间压过了所有背景噪音。

“……给爱标价?……给痛估价?……把一个人最后那点惦记明码标价挂出来卖?”

林三酒的吼声里混杂着市井催收员追债时的狠厉,更深处,是某种东西被彻底碾碎后迸发的、近乎疯狂的悲怆:

“我妈死前画的符,跟陈工母亲画的一样!我妹七岁折的纸鸟!这些……这些玩意在你们眼里也他妈的能打包上架?……也能算‘资产’?……啊?”

弹幕区在极短的震惊后,被几条带着极度震惊的句子猛地炸开:

停下!那是我的记忆!

紧接着,更简短、更一致的怒吼开始刷屏:

还给我!

违约!

林三酒看到了那些飞速滚过的弹幕,但他不在乎。他盯着主画面里那个被火环笼罩、提取进程停滞的陈工,盯着那张空洞的脸,最后一句咆哮撕裂了他的声带,变成一种沙哑的、却更穿透人心的尖啸:

“来啊!不是要抽吗?……老子让你们今天尝尝……被你们偷走的那些‘记忆’,活过来淹死你们是什么滋味!!!”

吼声落下的刹那,环绕陈工的火环猛地向内一缩,然后爆发!

一部分燃烧的光点如同愤怒的蜂群,狠狠撞向连接陈工头部的数据导管。噼啪作响的电弧炸开,好几根导管闪烁起危险的红光,其中两根甚至冒起了细小的青烟,提取进度条瞬间回退到了92%

而另一部分光点,则沿着数据链路疯狂逆向奔流,不是破坏,是信息过载!海量数据冲入「新沪怪谈」栏目组的直播服务器缓存区,将自身携带的、属于林三酒记忆边缘的强烈情感碎片引爆!

直播画面再次剧烈闪烁、扭曲。

紧接着,大量未曾预载的、破碎的、带着强烈悲伤、恐惧、不甘的记忆影像,被强行挤出缓存。直播画面疯狂闪现、叠加,如同混乱的蒙太奇:

看不清脸的女人跪在空荡的儿童房里,抱着一件小衣服把脸埋进去,肩膀剧烈抽动;小男孩站在没有食物的冰箱前,带着哭腔反复喃喃:“妈妈做的鸡蛋羹……味道没了……”;

一位老人坐在夕阳下的长椅上,抚摸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脸部分已经被摩挲得模糊不清,他对着空气说:“明天……明天该去交水电费了,你记得提醒我……”

这些,都不是陈工的记忆。

这是系统在处置其他无数债务人时,残留在数据缓存深处的、未被彻底格式化的「情感残渣」。

此刻,被林三酒那充满反抗意志的「违约」能量强行激活、曝光!

直播画面开始出现剧烈的波动和色块错误,系统的强制中断程序显然在全力启动,试图切断信号,跳转到标准错误页面。

但某种源于大量观众瞬间爆发的、混乱而强烈的集体情绪波动,以及林三酒那边仍在持续灌注的异常能量,竟暂时阻碍了进程。

就在画面即将彻底被切断的前一瞬。

一张手绘的、歪扭的纸鸟图片跳了出来,翅膀上写着:不卖。

这一下,如同叩响了所有人的共鸣箱。

不卖!

+1……不卖!

我的,不卖!

这两个字,配合着不断出现的纸鸟图片,汇成一片决绝的浪潮,短暂地抵抗着系统的清除程序。

废弃中继站里,林三酒喘着粗气,后背完全被冷汗浸透。左眼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银雾不受控制地翻腾,视野边缘开始发黑。

他撑着桌子,不让自己倒下。

屏幕上,主画面里。

陈工似乎被刚才的爆炸和能量冲击影响,一直空洞的眼神,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他的眼球,非常缓慢地,转动了一点点角度,仿佛想要看向屏幕左下角那个小窗,看向林三酒。他的嘴唇,又一次无声地开合,这一次,口型依稀能辨:

“……早……餐……铺……”

只维持了不到半秒。

随即,他眼中的微光熄灭,重新被空洞吞噬。但刚才那一瞬的「存在」,真实不虚。

林三酒看见了。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陈工,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气音,嘶哑地重复:“早餐铺的咸菜……是辣的。”

呜——嗡——!

一种低沉、压抑、频率极不自然的嗡鸣声,由远及近,穿透废弃中继站锈蚀的铁皮外墙,清晰地传了进来。

某种带有特定扫描频谱的、轻型空中载具正在快速逼近的声音。

而且不止一个方向。

清除程序。

来了。

林三酒站直身体,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他火烧火燎的喉咙。伸出右手,掌心向上,五指微微弯曲。

空气中,那些尚未完全消散的、细碎的金红色光点,仿佛受到召唤,从屏幕方向,从空中,纷纷扬扬地飘回,在他掌心上方重新汇聚、凝结。

光芒渐熄。

掌心躺着的,不再是最初那只略显粗糙的纸鸟。而是一只更小、更凝实、仿佛由暗红色余烬和微弱金光勾勒而成的雏鸟轮廓,触手温热,甚至能感觉到极其轻微的、类似心跳的搏动。

他将这小小的、燃烧过的余烬雏鸟,紧紧握在掌心,然后塞进工装内袋最深处,紧贴着那束黑发、那张纸条、那枚芯片。

无人机的嗡鸣声已到门外,某种能量扫描的波动开始擦过墙壁。

林三酒最后看了一眼屏幕。

直播画面终于彻底被系统的红色错误标志覆盖,但弹幕区最后残留的那片 不卖 的刷屏,仍坚持了最后一秒,才被彻底抹除。

终端闪烁几下,铺满雪花,然后彻底暗下。

房间里只剩下从门缝渗入的、越来越近的、不祥的蓝白色扫描光束,以及他自己在黑暗中清晰可闻的心跳。

背靠着冰冷的、布满锈迹的服务器机柜,手紧按着胸口。那里,新生的雏鸟与老旧的遗物紧贴在一起,传来混杂着微热与冰凉的、坚实的触感。

林三酒的嘴角,在绝对的黑暗里,极轻微地、近乎狰狞地,扯动了一下。

门外,扫描光束停住了。

紧接着,是机械臂解锁、液压装置启动,发出细微而清晰的「咔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