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金色区的黑发锚点(1/2)

赛博生命科技大厦地下深处·记忆银行。

金色区的保险库里没有金子。

只有浸透骨髓的冷。

林三酒从检修口滑下来时,第一个感觉是皮肤瞬间绷紧。某种精密设备维持的、恒定的4摄氏度。恰好是某些生化组织长期保存的建议温度。

空气干燥得刺痛鼻腔,带着一股淡淡的甜腥味,这是金属混合着过期的抗凝剂。

林三酒落在一条狭窄的走道上。脚下是某种半透明的复合材质,内部有幽蓝色的光流缓缓脉动。

光流汇聚成网,沿着墙壁向上延伸,消失在头顶的黑暗里。墙壁本身也是类似的材质,光滑,坚硬,偶尔有更明亮的数据脉冲像闪电一样划过,照亮前方深不见底的通道。

……没有声音。

连他自己的呼吸声,都被这空间吸走了大半,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沉重、缓慢的跳动。

站直身体,林三酒拍了拍工装上的灰。

膝盖的伤口已经麻木,只有持续不断的钝痛提醒着它的存在。握了握拳,感受着掌心纸鸟坚硬的轮廓,以及那把金属钥匙片冰凉的触感。

然后,他开始往前走。

脚步声被彻底吸收,像行走在真空中。

通道并非笔直,有轻微的弧度,引导他向下、向更深处盘旋。

两侧的墙壁开始变化。

光滑的表面泛起涟漪,浮现出模糊的影像。

第一个画面出现在他左侧。

一个很瘦的小女孩,穿着明显大了一号的旧裙子,背对着画面,踮着脚在够柜子顶上的铁皮饼干盒。

她够不着,有点着急,小辫子一翘一翘。

没有声音,但林三酒知道。下一秒她会转过头,鼻尖上沾了点灰,眼睛亮晶晶地喊:“哥!帮我!”

这是林小雨。

六岁。

母亲还在,但已经病得很重,没力气管他们。饼干盒里是最后的零钱,他每天得算着花。

墙壁上的“小雨”没有转头。画面就定格在她努力踮脚的那一刻,然后淡去,如同从未出现。

林三酒脚步没停,甚至没有刻意去看。

他只是往前走着,呼吸平稳。

接着,右侧墙壁亮起。

是一双女人的手,瘦得见骨,皮肤蜡黄,手指颤抖着在床头柜的便签纸上画着什么。画得很慢,很用力,每一笔都像是耗尽最后的力气。这是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像鸟,又像某种古老的符文。

那是母亲临终前,反复在他手心画的。

她说:“记住……小雨……这个……”画面停留在那只手完成最后一笔,无力垂落的瞬间。

林三酒面无表情,但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加快了脚步,将那画面甩在身后。

通道更深处,光影变得琐碎、快速。

他骑着一辆二手电驴在雨里穿行,后座捆着催收的文件;脏乱的小面馆里,就着一碟免费咸菜啃冷掉的馒头;昏暗的楼道里,看着欠债人砰地关上门,门缝里挤出骂声。

林三酒甚至看到一根掉在地上的、已经冷透的烤肠竹签。那是他某次难得想给小雨买点零食,却因为一个催收电话不得不离开,签子从没封口的袋子里滑出来,后来回去找过,没找到。

这些画面无声地闪现,又无声地消失。它们不构成连贯的记忆,只是一些碎片,或者是某个事件边缘的、无关紧要的细节。

系统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扫描,分析他记忆的“质地”,扫描那些连本人都可能忽略的、属于“林三酒”这个存在的、独一无二的褶皱。

同时,系统还在捕捉林三酒面对这些记忆碎片时,最本能的神经反应,任何一丝“表演”、或者迟疑,都会让通道永久关闭。

……他通过了。

当林三酒走过最后一段通道,来到一个相对开阔的圆形大厅时,身后那些浮动的影像彻底熄灭了,通道入口也悄无声息地隐入墙壁。

圆形大厅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细小六边形发光面板构成的蜂巢结构。

每一个六边形上,都浮动着不同的编号和简短标签。

光线幽蓝,让这里看起来不像银行金库,更像某个高科技蜂巢的内部,冰冷,有序,充满非人的精密感。

目光快速扫过。

编号大多以字母和数字组合,透着冰冷。

最终视线定格在蜂巢下方偏左的一个面板上。

xy-001

没有标签,没有说明。

只有这个编号,在幽蓝的光线下,亮着。

面板感应到有人接近,表面流光浮动,浮现出提示文字:辅助验证·折痕序列。

林三酒没有犹豫。

伸出左手食指,悬在面板上方。

然后,他用指尖,在虚拟的空气中,开始“折纸”。不是真的纸,也没有纸。只是凭着肌肉深处几乎成为本能的记忆,重复那个下午小雨教他的动作。

食指压下,模拟纸张对折;拇指跟上,刮平虚拟的折痕;指关节弯曲,勾勒出翅膀的弧度。

一下、

两下、

三下,他做得并不快,甚至因为手指旧伤有些细微偏差。第十七道折痕,模拟纸鸟喙部的最后一下对折时,他的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颤抖。

面板上的流光停滞了一瞬。

然后,文字变化:辅助验证通过。

请提供生物唯一性密钥。

提示消失,蜂巢大厅陷入更深沉的寂静。

林三酒放下手,插进工装内袋。一个扁平的、硬质的小塑料套,边缘已经磨损。

那是一小束头发。

用一根褪色严重的红色头绳,仔细地系着。

头发很黑,即使在幽蓝的光线下,也黑得纯粹。发丝细软,因为年久脱水而失去光泽,但依旧整齐。

五年前。

或者说,在他被篡改的记忆里……小雨失踪前那个早晨,她忽然说要剪头发。

小雨坐在凳子上,他拿着家里那把有点锈的剪刀,小心翼翼地给她修发梢。剪下来的碎发落了一地,她忽然从围布下伸出手,捡起最长的一缕,仰头对他笑:“哥,这个给你。要是……要是我走丢了,你就拿着这个找我。电视里都这么演的。”

林三酒当时笑她傻,有“中二病”。但还是接过来,随手塞进了钱包夹层。他看着掌心这束小小的黑发,几秒钟。

然后,弯下腰,将其轻轻放入面板下方悄然滑开的一个微型凹槽内。

自动合拢。

……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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