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见苍生泣血,当提剑(1/2)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子,抽打在官道旁的残碑上。碑身上面刻着的“临安界”三个字,被浓稠的血污糊得几乎难以辨认。

白若月穿着素衣踩着冻硬的流民遗物缓缓前行。半截绣着“平安”字样的香囊,被死死卡在冰缝之中,旁边散落着啃得干干净净的羊骨。毛卫宁宽大的衣摆扫过路旁歪斜的界碑,她挑起一块沾满冰碴的鳞甲,鳞甲闪烁着乌光。

白若月停下脚步,静静地听着那些往北逃的流民们的话语。

“昨日刚过淮水桥……”一位瘸腿老汉艰难地挪动着步伐,啐出口带血的唾沫,缺了三根指头的右手在空中比划着,眼中满是恐惧与愤怒,“那些畜牲比马还高,浑身的鳞片坚硬无比,刮过城墙砖就跟刀切豆腐似的,轻轻松松就将城墙撕开了一道道口子!”

“军爷们管那叫饕餮卫!”一位独眼镖师满脸戾气,一脚踹翻了还在燃烧的火堆,火星瞬间溅起,引燃了他断臂处的绷带。他扯开衣襟,露出胸膛上碗口大的伤疤,伤疤边缘布满了深深的齿痕,“在城外,老子亲眼看见它们把拒马桩当零嘴啃……这畜生咬住人还要蘸盐巴似的舔三口!”

“那些军爷们跑不过饕餮卫,一个个都疯了一样拽着别人往后拉,完全不顾别人的死活。”老篾匠干瘦的手指用力抠着冻疮,脸上满是痛苦与无奈,“那畜牲舌头有磨盘宽,轻轻松松就将人卷入了口中……”他忽然掀开破袄,露出肋下三道爪痕,爪痕泛着青黑之色,散发着阵阵恶臭,“被舔过的皮肉三天就烂,得剜一下周围一大块才能好,那滋味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两位姑娘莫再往前!”一位裹着狼皮的货郎焦急地拽住驴车,车上摞着的竹笼里传出幼童的呜咽声。

缺了耳垂的右脸结着紫痂,神情紧张地说道,“昨日在鹰嘴峡,大炎的军队放出来十几头两层楼高的畜牲,那场面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他颤抖的食指在空中比划着,眼中充满了恐惧,“爪子比磨盘还宽,舌头一卷能吞下半架粮车,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多谢提醒,我们马上就离开。”毛卫宁赶紧接话,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激。

白若月的手指微微一动,一缕小小的金光如流星般飘向货郎。

冰河上的裂痕蜿蜒如蜈蚣,纵横交错。毛卫宁运起符咒,口中念念有词,五道鬼影飘出来搬开了挡路的冻尸堆。

一具孩童尸首突然从雪坡滑落,手里攥着的糖葫芦竟串着三颗兽齿,糖衣裹着凝结的血珠冻成碴。

白若月手中的锈剑忽地刺入冰层,“咔嚓”一声,三丈外冻僵的乌鸦群惊飞而起,露出底下压着的半截断碑。

碑上“忠烈祠”三个字被兽爪刻痕划得支离破碎,碑面黏连着带发丝的头皮。

毛卫宁目光扫过雪地里半块腰牌,上面刻着“镇北军参将……”她想起之前还在茶楼听说书人夸这位参将善守,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惋惜。腰牌背面齿痕交错,生生啃穿了“不破”二字。

“两位仙姑……”蜷在运尸车下的老儒突然咳嗽起来,他怀里的《论语》书页糊着冻硬的腑脏。枯指翻开血渍斑斑的篇章,声音微弱地说道,“可知何为饕餮?周书有载,见则天下大兵……”

白若月与毛卫宁见得一路惨状,心中越发不平。

早先就听闻大炎的军队攻城迅速,直追大夏的残余势力,却不曾想是如此残忍的方式,无辜的百姓成为了战争的牺牲品。

毛卫宁看着白若月,坚定地说:“我们去正面交战的战场上吧。”

白若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不怕军队的煞气冲了你的道行?你不怕沾了因果?”

毛卫宁看着这人间惨状,眼中闪着不忍与痛惜,说道:“我怕,但我更怕念头不够通达。修道把自己修成了一个摆件,任何事都不为所动,许是我还没到那个境界,这般我看的难受。或许我出不上什么大力,但我可以去度一度那些亡魂。”

“见苍生泣血,当提剑。”白若月回答道,眼中透露出一股决然,“且去看看,是什么不知死活的东西将这些异兽放到正面战场上。”

洞庭湖面的冰裂纹映着残月,陈家瑞掌心的圣人印烫得发红,一线血痕顺着蟠螭纹路渗进冰层。

胡三娘赤足踩在冰棱上,火狐裘被夜风掀起,露出脚踝处暗金色的妖纹。

陈公子这印...她尾尖忽地卷起块棱形冰晶,碎冰里冻着半枚刻琅琊王氏的羊脂玉佩,冰碴折射出妖异的紫光,烫得妾身心口疼呢。尾尖轻颤间,玉佩在冰晶里碎成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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