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凌云观(1/2)

八百里洞庭湖,深冬时节并未完全冻住。

跟着南迁队伍逃过来的那些王孙贵族远离了军队交战的地方,又开始了他们的纸醉金迷,醉生梦死。

今日有雪,路边枯骨冻死不少,洞庭湖上飘满了画舫。

碎冰撞着船板叮咚响,胡三娘赤足踩在柔软的白虎皮垫上,脚踝处的金铃随着她手中琵琶弹奏出的美妙乐声轻轻颤动,发出悦耳的声响。

陈家瑞斜倚在鎏金暖枕之上,身着玄色锦袍,半敞着胸怀,心口处那道未愈的刀伤清晰可见,淡淡的煞气与衣上的熏香在舱内缓缓浮沉。

“陈郎听这曲儿可耳熟?”胡三娘忽地倾身向前,她那冰绡纱袖轻轻拂过青年的膝头,断尾处不时传来疼痛感,她面上依旧笑得春水漾漾,眼中满是风情,心里惦记着陈家瑞身上那奇怪的煞气。

陈家瑞嘴角微微上扬,勾住她腰间的绯色丝绦,将她轻轻扯进怀里,笑着说道:“上月醉仙楼的花魁,唱的也是这折《清平春》。”说着,他的掌心紧紧贴着胡三娘的后腰,感受着她身体的温热。

胡三娘顺势依偎在陈家瑞的肩头,细嫩的指尖轻轻点着雕花窗棂,娇嗔地说道:“煞风景的,不如妾身替郎君打发了?”

话音未落,陈家瑞便甩出个金裸子,只听冰面咔嚓一声裂开,难民们的哀嚎声戛然而止。他捏着胡三娘的下巴,轻声轻笑:“三娘的心疼,值万金呢。”

舱内的鎏金炭盆不时爆出火星,胡三娘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假意受惊,往陈家瑞的怀里钻去。她的尾指悄悄探进他的衣襟,轻轻地剐蹭着那道泛着青灰的伤口,浓重的煞气便在不知不觉中被她吸取了几缕。

陈家瑞突然闷哼一声,伤口处有血渗出,染红了她月白的里衣。

胡三娘见状,装作心疼地说道:“郎君这伤……”眼中似要落泪。

“无妨”,陈家瑞却满不在乎地咬开翡翠酒壶,将猩红的液体倾在她锁骨凹陷处,说道:“漠北的鹿胎酒,最是暖身。”

胡三娘仰颈承接酒液,佯装醉态伏在他的膝头,趁着整理裙摆的时机,将染了煞血的帕子偷偷塞进袖袋。

夜雪渐密,陈家瑞忽然注意到胡三娘空荡荡的左耳垂,他轻轻抚上,笑着说:“缺了只坠子。”说罢,他从鎏金匣里拈出一枚血玉髓耳珰,温柔地说道:“前朝贵妃含过的暖玉,正配三娘。”

胡三娘对着菱花镜娇嗔道:“郎君帮奴家戴嘛。”铜镜中映出身后陈家瑞的动作,他指尖绕着耳珰红绳,小心翼翼地给胡三娘戴上,镜中他的眼波比洞庭春水还要柔软。

子夜时分,画舫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有人惊呼撞见水鬼。

陈家瑞赶忙揽着胡三娘推开雕窗,冰面上的浮尸在灯笼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吓人。

胡三娘明显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绷紧,煞气也骤然浓烈起来。

陈家瑞凑到她耳边轻声问:“怕么?”

胡三娘装作受到惊吓一般转身紧紧靠在陈家瑞的身上,暗中吸食着他身上的煞气,口中说道:“有郎君在……”

煞气混着气运金龙的碎片一同被胡三娘炼化入体内。

陈家瑞的手则不动声色地按上了自己腰间的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着一方大印,那方大印正在不停颤抖着。

山道上碎石嶙峋,硌得付芳吟的脚底阵阵发疼。她第三次摸向颈间的银锁,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前头的毛卫宁正兴致勃勃地拿着石子打山雀,她的衣摆不时扫过道观的外墙。

“小蝴蝶今儿怎的成了锯了嘴的闷葫芦?”毛卫宁突然倒退着走路,差点撞翻了卖香烛的老妪,她一脸戏谑地说道,“莫不是怕道姑收了你当徒弟?”

付芳吟听到这话,猛地攥紧银锁,硌得她的掌心生疼,昨夜那个奇怪的梦又浮现在脑海中。梦中,檀香味浓郁,娘亲跪在蒲团上哭求,爹则举着一根红绳拴在她的脚上,那红绳就像冰凉的锁链一样,紧紧锁住她脚腕间的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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