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豺狗精（2/2）

他和周围那些惊慌失措的百姓、凶神恶煞的兵匪格格不入。

他依旧穿着那身大袖儒衫，和之前不同的是，他的肩上背了一副弓箭。俊朗的脸上，一贯的书生儒雅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眼中除了严肃之外，还透露出一丝悲痛，那是对这个国家命运的担忧，对百姓疾苦的怜悯。

胡三娘在人群中四处寻找着，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快步走了过去。

“裴藏舟，要不你跟我走吧？现在太乱了。”胡三娘说。

裴藏舟听到胡三娘的声音，终于不再是前几日对她那般的冷淡。

裴藏舟微微抬眸，他的目光落在胡三娘那张姣好的脸上，眼中蓦地闪过一丝感激之色，那感激如同夜空中稍纵即逝的流星，虽短暂却明亮。

他双唇轻启，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又无比坚定地说道：“谢过姑娘的好意，只是家河故园，如今零落破碎。我又怎敢独善其身，只顾自己的安危而弃家园于不顾？”

胡三娘柳眉微蹙：“可是这样你会死的。这洛阳城是座炼狱，那些乱兵和疯狗一般，见人就咬。你这般孤身犯险，如同以卵击石，必死无疑。”

裴藏舟微微转头，街道上一片狼藉，房屋被烧成了废墟，大火还在熊熊燃烧着，映红了半边天。百姓们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到处都是哭喊声。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世上谁不会死呢？不过或早或晚罢了。人终有一死，与其苟且偷生，倒不如为了这家园百姓，轰轰烈烈地死上一回。”

胡三娘见裴藏舟如此固执，心中又急又气，她咬了咬嘴唇，突然说道：“可是你死了就永远不会知道她的下落。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或许还在某个地方等着你去寻找她。”

听到这话，裴藏舟那坚定的神色里不由自主地划过一丝怀念。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轻声说道：“她要是在这里，也必然和我是一样的选择。。”

“你！”胡三娘跺了跺脚，见自己好说歹说裴藏舟都不为所动，心中又气又无奈。她看着眼前这个固执得如同石头一般的男人，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裴藏舟没有理会胡三娘的嗔怒，他迅速从箭壶中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手臂用力一拉，那弓如满月一般。

他目光紧紧地锁定着一个正在作乱的兵丁，那兵丁正挥舞着手中的长刀，砍向一个手无寸铁的百姓。

长刀即将落下的瞬间，裴藏舟松开了手指，那支箭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射而出，带着呼啸的风声，精准地落在那个兵丁的头上。兵丁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被救下来的那两人，只是转头看了一眼裴藏舟，眼神中没有一丝感激，只有无尽的恐惧和慌乱。他们甚至连一句谢谢都没说，便又仓皇逃去，消失在了混乱的人群中。

胡三娘快步跟在裴藏舟身后，皱着眉头问道：“你救下他们，他们也不会感激你，你这是何必呢？”

裴藏舟头也没回。“我救他们不是为了他们感激我，只是我想救。”

““那我走了？”胡三娘双手抱胸，语气里带着几分赌气与试探，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裴藏舟，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挽留的神情。

裴藏舟神色平静，只是轻轻地点点头，温声说道：“愿姑娘一路平安。”他的声音温润如玉，可在胡三娘听来，却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她心里头那股无名火“蹭”地一下就蹿了起来，脸颊气得微微泛红。

“哼，好啊，你就这么巴不得我走！”胡三娘在心里暗自嘀咕着，强忍着怒意，敛了自己周身的气息，像个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跟在裴藏舟后面。

她心里打着小算盘，暗自想着：这人祸也就算了，我不出手管他。要是真有什么不起眼的小妖怪凑上来，先让那妖怪好好吓他一吓，等他怕得不行了，自然就会求着我带他走，到时候我可不会轻易饶过他。

裴藏舟浑然不知身后跟着个气鼓鼓的胡三娘，一路救人。

不觉天色已昏黄。

裴藏舟神色镇定，攥紧了腰间的箭囊。一壶箭也没剩下多少了。

脚下踩着满地破碎的瓦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他一步一步地朝着街上走去。

街道两旁的房屋破败不堪，残垣断壁在昏黄的天色下显得格外凄凉。

“小崽子肉嫩！”突然，一阵如同豺狗般的怪笑声从墙根处传来，那声音沙哑而又阴森，在这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

三个兵痞模样的家伙从墙后闪了出来，将一个总角孩童团团围住。那孩童不过七八岁的模样，脸上满是惊恐，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身体瑟瑟发抖。

领头的汉子身形高大，脸上带着一股凶狠的戾气，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他的指甲乌黑发亮，透着一股阴寒的气息。

胡三娘隐匿在一旁，眯起了眼睛，仔细打量着那领头汉子的爪子。她心中暗自判断——那是豺狗精的爪子。看来这几个所谓的兵痞，不过是成精的豺狗幻化而成，专门出来残害无辜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