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邦的“葬礼”03(1/2)

回市局的路上,苏瑶开车,叶子反复看着那张配方表和那句遗言。雨又下了起来,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规律的弧线。

“如果林悦发现了音律会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严重到需要灭口...”苏瑶的声音打破沉默,“那陈雪呢?她和音律会有什么关系?”

“陈雪比林悦大七届,理论上不会有交集。除非...”叶子忽然想到什么,“陈霜。陈霜和林悦同届,都是2008年入学。”

他立刻拨通李明的电话:“查一下陈霜的学籍资料,看她是不是和林悦同专业,或者有过交集。”

“已经在查了,师父。”李明的声音有些兴奋,“我还有个发现!剧院那个冒牌清洁工,人脸比对有结果了——是音乐学院保安队的副队长,叫赵勇。但他有不在场证明,案发时他在值班室,监控拍得清清楚楚。”

“值班室监控可以伪造,查原始文件。”

“技术科正在做。还有,陈雪的尸检有新发现——她左手无名指的戒指痕迹,不是因为长期戴婚戒形成的。痕检科做了皮肤残留物分析,检测出了银和硫的成分,很可能是银戒指氧化留下的。但陈雪的婚戒是铂金的。”

也就是说,她死前戴的不是婚戒,而是另一枚银戒指。

“那枚戒指找到了吗?”

“现场没有。但我在死者的首饰盒里发现了一样东西。”李明发来一张照片。那是枚造型古朴的银戒指,戒面是一朵盛开的鸢尾花,花蕊处镶着一颗极小的黑玛瑙。

“戒指内侧有刻字,但我看不清。需要拿回实验室用显微设备看。”

“立刻做。”叶子挂断电话,转向苏瑶,“先去音乐学院保安室,会会那个赵勇。”

保安室在主楼地下一层,光线昏暗,弥漫着烟味和速食面的气味。赵勇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材魁梧,但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叶子和苏瑶。

“昨晚九点到十点,你在哪里?”苏瑶开门见山。

“值班啊,就在这儿。”赵勇指了指墙上的监控屏幕,“每层楼都有画面,我得盯着。”

“但有人看见你出现在大剧院后台,穿着清洁工的制服。”

赵勇的脸色变了变:“那、那不可能,我整晚都没离开...”

叶子调出监控截图,放在他面前。画面虽然模糊,但能看清侧脸轮廓,尤其是左耳下方那道疤——赵勇的相同位置也有一道疤。

“解释一下。”

汗水从赵勇的额头渗出。他张了张嘴,又闭上,反复几次,终于崩溃般抱住头:“我说,我都说...是有人让我去的。给了我五千块钱,让我扮成清洁工,在后台走廊走一圈,然后在九点十五分准时推保洁车经过化妆间门口。”

“谁让你去的?”

“不认识,电话联系的。声音经过处理,分不出男女。钱是现金,放在体育馆储物柜里,钥匙用快递寄给我的。”赵勇颤抖着掏出一个旧手机,“这是对方联系我的号码,但一直是关机状态。”

叶子接过手机。通讯录里只有一个号码,归属地显示是江城,但肯定是黑卡。

“对方还说了什么?”

“就说让我走那一圈,什么也别做,什么也别碰。我本来不想干的,但...我女儿生病了,需要钱做手术。”赵勇的声音带了哭腔,“警官,我真没杀人,我就走了那么一圈,连化妆间的门都没碰!”

“保洁车呢?是你准备的吗?”

“不是,车就停在员工通道门口,我直接推着走的。还回去的时候,也是放在原地。”

也就是说,有人提前准备了制服和保洁车,利用赵勇制造一个“清洁工经过”的假象。真正的凶手,可能早就潜伏在化妆间里,或者有其他方式进入。

“还有个问题。”叶子盯着赵勇,“你认识陈志平吗?”

赵勇明显愣住了。“陈、陈法医?认识,他以前是学院的老师,我那时刚来当保安,他对我挺照顾的。怎么了?”

“最近见过他吗?”

“没有,他调去省厅后就没见过了。不过...”赵勇犹豫了一下,“大概半个月前,我听现在的保安队长说,陈法医回学院查过一些旧档案,关于什么学生社团的。”

“音律会?”

“对,就这个名字。”

离开保安室,叶子在楼梯间停下。昏暗的光线从高处的小窗斜射下来,在水泥地上切出明暗交错的光斑。

“陈志平在查音律会,然后陈雪就死了。”苏瑶的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响,“是巧合,还是...”

“陈志平现在在哪里?”

“省厅记录显示,他三天前去北京参加一个法医学研讨会,要一周后才回来。”苏瑶看了眼手机,“已经让当地警方协助确认了,确实在会议名单上,也入住了指定酒店。”

“也就是说,他有不在场证明。”叶子走上台阶,“但十年前他在现场,十年后他在调查。这中间的联系,一定不止是巧合。”

手机震动,是李明发来的新消息。显微照片拍得很清晰,戒指内侧的刻字是两行:

**鸢尾见证

审判之日**

下面还有一行更小的字,像是日期:2008.11.27。

林悦的死亡日期。

解剖室里,那枚银戒指在无影灯下泛着冷冽的光。叶子用镊子夹着它,仔细观察内侧的刻字。字迹精细,是专业工匠的手艺。

“戒指的磨损程度显示,佩戴时间不超过半年。”李明在一旁汇报,“但银氧化成这程度,至少需要两三年。所以可能是近期才经常佩戴,但制作时间较早。”

“化验一下黑玛瑙的成分。”

“做过了,就是普通玛瑙。但镶嵌工艺很特殊,玛瑙底部是中空的,里面...”李明顿了顿,“师父,你看这个。”

他在显微镜下调整焦距。玛瑙底部确实有个微小的空洞,里面塞着一小卷纸。叶子小心地用最细的镊子将其取出,展开在载玻片上。

纸片只有半粒米大小,上面用极细的笔写了几个字。在电子显微镜下放大后,能辨认出是三个字母:

xcy

“这是什么缩写?”李明问。

叶子没有回答。他盯着那三个字母,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可能性。姓名缩写?组织代号?还是某个密码的密钥?

“查一下,陈雪、陈霜、林悦的名字拼音,有没有能对上的。”

“陈雪是cx,陈霜是cs,林悦是ly。都不匹配。”李明操作着电脑,“不过,陈雪的丈夫王明远,拼音缩写是wmy。也不对。”

“陈志平呢?”

“czy...也不是。”

叶子将纸片重新封存。这时,苏瑶推门进来,脸色凝重。

“陈霜的不在场证明有问题。她说昨晚一个人在家,但别墅区大门的监控显示,晚上八点四十分,有辆车出去,九点三十五分回来。车牌被遮住了,看不清,但车型和颜色与陈霜名下的一辆改装商务车一致。”

“能坐轮椅开车?”

“那辆车是特别改装的,残疾人可以驾驶。而且,”苏瑶将平板电脑递过来,“陈霜的保姆昨天请假,是因为女儿发烧。但我们联系上她女儿的主治医生,医生说孩子只是普通感冒,保姆完全可以在晚上八点前赶回别墅。但保姆说她没回去,因为陈霜让她多陪陪孩子,工钱照给。”

“陈霜在刻意制造独处的假象。”叶子说。

“还有更奇怪的。我查了陈霜的就医记录,三年前车祸后,她的诊断是腰椎粉碎性骨折,下肢瘫痪。但她的复健记录显示,去年开始,她每周去做三次水疗和理疗。主治医生说,她的神经反应在慢慢恢复,虽然还不能走路,但腿部已经有了一些知觉。”

叶子想起早上在陈家看到的园艺剪,还有陈霜握剪子的手——稳而有力,不像一个瘫痪三年的人应有的状态。

“她在伪装?”

“至少没有完全瘫痪。”苏瑶调出另一份报告,“而且,陈霜在艺术学院的专业是舞蹈,车祸前她已经拿到了国家芭蕾舞团的录取通知。一个舞者,瘫痪三年,姐姐却功成名就...作案动机足够充分。”

“但如果是她杀的,怎么解释剧院那个符号?她怎么会知道十年前的细节?”

“如果她和林悦有关系,就可能知道。”苏瑶说,“我让人查了,陈霜和林悦虽然不是同专业,但都参加过同一个选修课——‘音乐与符号学’,授课老师是陈志平。”

所有的线,都指向了陈志平。

叶子正要说话,赵队长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里透着罕见的急切:“叶子,马上来会议室。陈志平失踪了。”

“什么?他不是在北京开会吗?”

“会议那边说,他昨天下午就没露面,房间也没退,行李都在。酒店监控最后一次拍到他,是昨天下午三点,一个人离开酒店,之后再也没回来。”赵队长顿了顿,“而且,北京警方在他房间的垃圾桶里,找到了一样东西。”

“什么?”

“一小瓶河豚毒素,和杀死陈雪的同一种。”

晚上七点,市局会议室烟雾缭绕。投影屏幕上并排展示着陈雪案和林悦案的所有线索,中间用红线标注着关联点。

赵队长站在屏幕前,手里拿着激光笔:“现在的局面是,陈志平有重大嫌疑。他是两起案件的连接点——十年前是林悦案的法医,十年后在调查音律会,有河豚毒素,而且失踪了。但疑点在于,如果他是凶手,为什么要留下那么多指向自己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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