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往事:通天台迷局(2/2)
“唯一清晰的,是关于地球远古的零星碎片,像是隔着毛玻璃看过去的剪影——有巨大的青铜器在火中淬炼,工匠们穿着兽皮,额上绑着朱砂画的符,口中念着晦涩的咒语;有修士骑着异兽掠过山川,异兽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四蹄踏过之处,开出成片的灵草;还有刻在岩壁上的古篆,笔画间藏着天地运行的规律法则,我只认出其中两个字,是‘祝融’与‘共工’。”
朱观琻顿了顿,呷了口紫阳茶,茶香冲淡了记忆里的沉重:“师傅离开时曾说过,待他突破金丹期,所有的疑问都会有答案。可偏偏就缺了在通天台那三年的记忆,像是被人用刀从生命里生生剜去,任凭我后来如何苦思冥想,都寻不到半分痕迹。起初我还执着于弄清真相,后来在锻造坊的日日夜夜里,才慢慢想通了几分——修炼一道,本就讲究顺其自然,过往的谜团,或许也该随缘而定。”
“我醒来那天,月亮格外圆,像被人用朱砂点过的银盘,悬在通天台的上空,把整个台顶照得如同白昼。师傅将一把青铜钥匙插入台中央的凹槽,钥匙与凹槽契合的瞬间,青石板突然发出沉闷的声响,缓缓下沉,露出一道通往地下的石阶。石阶两侧嵌着发光的萤石,萤石的光不是凡物所有的冷白,而是带着暖意的橙黄,将通道照得朦朦胧胧。下去时,我闻到一股焦糊味,像是什么东西被烈火焚烧过,还混着泥土的腥气,那味道钻鼻,让人心头发紧。”
“石阶尽头是一座巨大的石门,高三丈有余,宽两丈,门上刻着‘金石坊’三个古篆,笔力苍劲,像是用剑刻上去的。石门上还刻着九条飞龙,龙鳞清晰可见,龙口中衔着宝珠,宝珠上残留着微弱的灵力。门环是两条缠绕的火螭——那是上古火神祝融的坐骑,鳞爪分明,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石门上跃下来,喷出熊熊烈火。”
“推开石门的瞬间,热浪扑面而来,带着金石灼烧后的味道,差点将我逼退。我本以为里面是寻常的锻造场所,可进去后才发现,那是一座遍布熔炉的上古锻造坊遗迹。数十座青铜熔炉沿墙而列,炉口还残留着金色的火焰,明明灭灭,像沉睡的星辰。炉壁上刻着与天狼星对应的星纹,纹路里凝着淡淡的灵力,与通天台石板上的星图隐隐呼应,像是两座遗迹本就是一体。”
“师傅将一枚温润的玉简塞到我手中,玉简触手生温,里面藏着庞大的信息。他丢下一句话:‘此乃上古修士炼制法器之地,藏着“器灵淬体”之法。你需在此闭关修炼,直至金丹才能出山,否则难逃天道反噬。’说这话时,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我从未听过的复杂,像是不舍,又像是决绝。顿了顿后,他又补充道:‘真假错对、战或平、狡诈善良、坦荡诡计,一切皆是定数。此后的路,随心而定,随缘而走。’说完这些,他便转身离开了,石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只留下我一个人,站在满是熔炉的遗迹里。”
“最初的日子,我只能依靠金石坊周围的果树和枣林果腹,喝山涧里的泉水解渴,才算勉强安定下来。但那三年,我连熔炉的热气都不敢靠近——金石坊的火不是凡火,是‘地脉之火’,能灼烧魂魄,哪怕只是站在三丈外,都觉得神魂在被撕扯,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我只能靠师傅留下的玉简和脑海中的修炼法诀,先练‘清心诀’稳固心神,再一点点吸收炉壁散出的微弱灵力,像只偷食的老鼠,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什么。”
朱观琻苦笑道,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右臂,像是在触碰那段难熬的岁月:“可金石坊遗迹中并非只有我一人。每到月圆之夜,周围的山精兽灵就会出现——有长着人脸的松树精,会用松针射人;有拖着九条尾巴的狐狸,能变幻出人的模样迷惑心神;还有体型庞大的石熊,皮糙肉厚,刀枪不入。但最厉害的,是熔炉中冲出的‘器灵怨’——那是上古工匠未完成的法器所化的邪祟,浑身缠绕着黑色的火焰,没有五官,只有一双猩红的眼睛,见人就扑,所过之处,连石头都会被烧成灰烬。”
“那些年,我曾数次险死还生。最危险的一次,是在我修炼‘清心诀’到关键时,一只器灵怨突然从熔炉中冲出,缠上了我的右臂。黑色火焰顺着经脉蔓延,我能清晰地感觉到经脉在灼烧,像是要被生生熔断,疼得我几乎晕厥。最后是靠师傅留下的定魂玉稳住神魂,再用随身的乾坤币护住心口,将如意算盘的珠子一颗颗砸向器灵怨的核心——那是器灵怨最脆弱的地方,也是黑色火焰的源头。好不容易才勉强击退邪祟,可我的右臂还是留下了一道永久的疤痕,像一条暗红色的蛇,盘踞在肘弯处,即使后来金丹已成,也无法彻底消除。”
“直到第四年,我才算真正能靠近熔炉。”他卷起右臂的袖子,露出那道疤痕——疤痕早已褪去红肿,却在皮肤下隐约可见金色的纹路,那是地脉之火与灵力交融的痕迹,在晨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我按照玉简的记载,将灵力缓缓注入熔炉,没想到炉壁的星纹竟突然亮起,像是被唤醒的星辰,光芒顺着我的手臂流进体内,暖洋洋的,驱散了多年的阴寒。光芒中,一把青铜古剑从炉中飞出,剑柄上刻着‘破邪’二字,剑身上布满了与炉壁星纹对应的纹路——那是上古修士用地脉之火炼制的‘破邪剑’,后来成了我的本命法器。”
“有了破邪剑,我在锻造坊的日子才稍稍好过些。破邪剑能克制器灵怨的黑色火焰,剑身上的灵力与地脉之火同源,每次月圆之夜,我便握着剑与邪祟缠斗,既是历练,也是修炼。剑身上的灵力在一次次战斗中愈发醇厚,与我的神魂渐渐融为一体,到后来,我甚至能通过剑身,听到上古修士留下的零星意念,像是他们在传授锻造之法。”
“第七年的冬至,大雪纷飞,锻造坊外的枣林积了厚厚的雪,可坊内的温度却异常灼热,地脉之火比往常旺了数倍。那天,我在熔炉前盘膝而坐,按照‘器灵淬体’之法运转灵力——将地脉之火引入体内,与自身灵力融合,再压缩成丹。当最后一缕灵力在丹田凝结成金丹时,整个锻造坊的地脉之火突然暴涨,金色的火焰冲天而起,将整个遗迹照得如同白昼,连坊外的积雪都瞬间融化。与此同时,我也经历了传说中的三道雷劫——第一道雷劫如同水桶粗细,带着毁灭的气息劈下来,我用破邪剑抵挡,剑身被劈出一道裂痕;第二道雷劫化作无数细雷,像一张网罩下来,我祭出雷击枣木串,雷纹亮起,吸收了大部分雷电;第三道雷劫最为厉害,带着紫色的光芒,是‘紫霄神雷’,我将破邪剑与枣木串同时祭出,再加上体内金丹的灵力,才勉强扛了过去,金丹也彻底凝聚稳固。”
“那些盘踞多年的器灵怨,在金色火焰中发出凄厉的惨叫,瞬间被尽数净化,连一丝黑气都没留下。与此同时,我体内潜藏多年的血脉诅咒,也在地脉之火的灼烧下渐渐消散——那是我们朱家遗传的诅咒,源自祖上的警示枷锁,曾让我的修炼之路屡屡受阻,如今终于彻底解脱。”
“金丹结成稳固后,闭合多年的石门也自动开启,门外的阳光涌进来,刺得我睁不开眼。我又花费了半年时间,彻底稳固金丹,还将破邪剑修复完好,甚至让它的灵力更上一层。告别了那些年与我相伴的山精兽灵——松树精送了我一包千年松针,说能炼制符箓;九尾狐给了我一颗狐丹,能安神定魂;石熊则帮我把锻造坊的入口封住,免得再有人闯入——之后,我才走出遗迹。离开前,我在石门梁上发现了师傅留下的桃木符剑,剑身上刻着‘天罡’二字,剑穗是用朱砂染过的红绳,与我手中的雷击枣木串隐隐相契,剑身上还留着一行小字:‘天道无常,人心易变,切记守住本心。’”
“出山后,我才发现世界变化好大。”朱观琻的声音沉了下去,眼底掠过一丝茫然,“原本想先回太白观看看,可不知为何,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到了西安。那时我身无分文,身上的道袍也破旧不堪,只能靠帮人看风水、画符谋生——西安城里信这个的人不少,有人请我看阳宅,有人让我画驱邪符,日子才算勉强过下去。我在西安的小巷里租了间破旧的屋子,白天出去挣钱,晚上就修炼,慢慢感受这个陌生的社会。直到半年后,我遇到了西安商盟的赵山河。”
“赵山河是西安商盟的副会长,表面上温文尔雅,一身锦袍,手持折扇,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嘴角总带着笑意,像是个和善的读书人。可我第一眼就看出,他眼底藏着化不开的贪婪,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像是蛰伏的毒蛇,随时准备出击。他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我的身份,也知道了我曾在锻造坊修炼的经历,便假意拉拢,又是送钱送物,又是设宴款待,言辞间满是‘惺惺相惜’,说什么‘修道之人不应困于俗世,该做些大事’。”
“我起初对他存有戒心,可他手段圆滑,每次送礼都送得恰到好处——知道我修炼需要灵草,就送来了百年份的人参、灵芝;知道我喜欢上古器物,就拿出几件战国时期的青铜符牌,说能辅助修炼。一来二去,我倒也渐渐放下了几分防备,想着或许能从他那里,打探到一些关于师傅和通天台的消息。”
“有天,他突然神秘兮兮地找到我,说玉山发现了一座‘皇家宝库’,正是霸王项羽的十二金锣宝库。”朱观琻的指尖微微收紧,握住了茶杯,指节泛白,“他说那十二面金锣,每面都有丈许大小,是用上古的‘陨金’铸造而成,不仅是稀世珍宝,还藏着上古的秘密——金锣上刻着‘蚩尤阵法’,若是能破解,就能得到蚩尤遗留的力量,对修炼大有裨益。他还拿出一块金锣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