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秦岭云中草圃(3)(2/2)

铜钱忽然冒出淡红色的光,光顺着地面的草茎烧过去,黑雾遇着光就散,尸草更是烧得噼啪响,连带着土里的指骨都化了灰。雾里传来刘老头的惨叫:“范老道!你敢坏我好事!”

“百年了还学不会积德。”范福桃木剑又往前指了指,红光更盛,“再不退,就让你跟着尸草一起化灰!”

雾里没了声,黑雾像退潮似的往远处飘,转眼就没了影。

范福这才收了铜钱,往木老身边走:“这老东西躲进‘断魂崖’了,那儿阴气重,暂时追不得。你伤还没好,先跟我回观里歇着。”

“观里?”木婉清好奇地问。

“呵呵~这里先秦留下的‘太白观’。”范福笑了笑,“在阴阳界下头的‘落雁坪’,是当年孙思邈炼丹时建的也在此处逗留过。年久失修,早已破败。但小歇还是不错的地方。”

往落雁坪去的路竟平坦得很,范福说这是“顺脉路”——顺着太白山的“龙脉”走,风水上叫“借气”,走起来不费力气。

路上萧逸华才知道,范福就是商盟总会长。还是当年太白山“药仙”范长生的传人,手里握着不少失传的药谱,当年木老给的半瓶醒神香,其实是救了他的命。

“说起来,我还得谢你家丫头。”范福忽然回头看木婉清,“前年药山的‘还魂草’枯了,是你托人从木家药库寄来半袋‘灵泉露’,才让它活过来。”

木婉清愣了愣,才想起是有这么回事——去年她整理爹娘留下的药箱,见里面有本《太白山奇草谱》,谱上记着“还魂草需灵泉露养”,正好木家药库有存货,知道了此事偷摸的托人送了点过去,没想到竟真送到了范福手里。

“这叫缘分。”木老靠在萧逸华背上笑,伤口被范福的丹药压着,已经不疼了。

“当年我爹跟我说,山川一草一木是活的,人也是活的,欠了的情,总会顺着因缘还回来。”

到落雁坪时天刚擦黑,太白观就藏在片松树林里,不大,就三间石屋,院墙上爬满了绿藤,藤上开着串红中带黄的小花,萧逸华看着眼熟——是《秦岭草木图》里记的“活血藤”,能治跌打损伤,寻常地方长的是纯绿的,这儿的竟带红斑,显然是吸了灵气的奇种。

范福把木老扶进中间的石屋,石屋里摆着张石桌,桌上放着个青铜炉,炉里燃着淡淡的香,闻着让人脑子一清——是“凝神香”,比木婉清带的醒神香更纯。

“你们先歇着,我去煎药。”范福往屋后走,屋后竟有眼泉,泉边摆着些晒好的草药,其中一捆紫色的草引起了萧逸华的注意:草叶上有层白霜,看着像“白茅根”,却比寻常白茅根粗了倍,根须上还缠着点金粉似的东西。

“那是‘金须茅’。”范福端着药罐出来,见萧逸华盯着看,便笑了笑,“太白山‘灵泉眼’边才有的,根须能治‘阴蚀骨’,就是山鬼爪子上的毒。等会儿给你也煎一碗。”

萧逸华这才想起胳膊上的僵意,忙道了谢。木婉清正给木老擦后背的伤口,擦着擦着忽然“呀”了声:伤口竟结了层淡金色的痂,痂下的皮肉透着红,竟是快长好了。“范老的丹药也太神了!”

“不是丹药神。”木老拍了拍她的手,“是这观里的风水好。你看这观——背靠‘落雁峰’,前临‘灵泉眼’,是‘藏风聚气’的宝地,灵气比云中草圃还纯。当年孙思邈选在这儿炼丹,就是看中了这点。”

正说着,院外忽然传来阵脚步声,还带着环佩叮当响。范福起身开门,门外站着个穿月白长衫的中年人,手里提着个食盒,眉目清俊。“师尊,您要的‘雪莲膏’我带来了。”

中轻人说话时目光扫过屋里,落在木老身上时愣了愣,随即拱手行礼:“木老?你怎么在这里。怎么和师傅在一起?你们不是去找“云中草圃”了吗?”

木老也愣了,随即笑道:“原来是观琻贤侄!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说去四方台?雪莲膏?这香味恐不会用千年雪莲熬制?”

朱观琻把食盒放在石桌上,打开来——里面摆着个白玉碗,碗里的膏体白得像雪,还冒着丝丝凉气。“晚辈也是碰巧,在四方台‘雪线崖’下找着的。这雪莲膏能化阴毒,你怎么受伤了?”他忽然看向萧逸华,眼里带着点好奇,“你怎么也跑来了?不是说要出差?”

“朱会长~”萧逸华不好意思起身拱手,“没办法,二位朱老盛劝。让我多历练历练。这个就~”他偷偷的瞄了一眼木婉清。

“手里的布包……”朱观琻忽然指了指木婉清手里的布包,“是不是装着茯苓草和龙颜果?我闻着有灵气的香气。”

木婉清点点头,打开布包让他看:茯苓草的绿光在屋里亮起来,映得朱观琻的玉佩也泛了点光。

“真是云中草圃的茯苓草!”朱观琻眼睛亮了,“木老~有了这二味仙药,就能炼制金丹?”

木老想了想,从布包里拿出两棵茯苓草和一颗龙颜果:“是的,手札记录这二味仙药只有草圃才能生长。其他药臣这百多年多已找齐,唯独确这二味,今天能寻觅到。得亏朱先生赐予木家的机缘。这里我代表木家感谢您!”

朱观琻还没说话,范福就笑道:“观琻这孩子眼光准,萧逸华这小伙子人不错,还带阳骨,是个修道的好苗子。观琻,商盟不是和“终南山道派”有交情吗?要不引荐逸华去见见清风道长?”

朱观琻眼睛一亮:“正有此意!清风道长下个月要到南方来讲课,专门讲阴阳五行和中医药理,阿毛有时间去听一听,也认识一下清风道长,定能学到东西。”

萧逸华心里一动,他从小就对这些门道感兴趣,只是家里老人只教了些基础,若能得清风道长指点,说不定能彻底化了胳膊上的阴毒。“那就多谢朱会长引荐了。”

木老看着他们说话,忽然笑了:“看来这太白山之行,倒成了缘分聚会了。”他看向范福,“范老,刘老头躲在断魂崖,那儿阴气重,怕是会养更厉害的东西,咱们不能不管。”

范福点点头,从墙上取下桃木剑:“我早就在断魂崖设了“锁阴阵”,暂时困着他。等你伤好了,咱们再去会会他——顺便,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木婉清好奇地问。

“孙思邈炼丹的“丹鼎洞”。”范福眼里闪着光,“我曾住在太白观二十年,机缘巧合寻着此洞口。与“丹洞”完全不同。洞里不光有当年没炼完的丹药,还有《千金翼方》的石刻,上面记着“九转回魂汤”的方子,能……”他顿了顿,看向木婉清,“能召回被阴气迷了的魂魄。”

木婉清的脸瞬间白了,手里的布包“啪”地掉在地上:召回魂魄…

萧逸华赶紧捡起布包,见茯苓草的绿光更亮了,映得朱观琻的玉佩也嗡嗡轻响,像是在应和这突如其来的转机。

院外的活血藤忽然开得更艳了,红中带黄的花在月光下晃,倒像是无数双笑着的眼睛,看着屋里这拨因药结缘的人,也看着太白山深处藏着的、还没揭开的秘密。

“先煎药。”范福把桃木剑放回墙上,声音里带着点郑重,“等天亮了,咱们去丹鼎洞看看,说不定那儿的“聚灵泉”,或许能让你伤势快点好起来。”

石屋里的凝神香还在燃,淡烟顺着窗缝飘出去,和院外的药香混在一起,往落雁坪的深处漫。

萧逸华摸了摸腕上的红绳,红绳不烫了,只温温的,像揣着颗暖烘烘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