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上山挑水(1)(2/2)

“各位同仁!在下实在惭愧!长老会交付的重任,我竟未能圆满完成。此乃我之过也,岂能让各位受累。”刘鼎泰抱拳,满怀感激地说道。

朱观琻指尖轻叩紫檀木茶桌,杯中铁观音的热气在他眼底漾开一层雾霭。“你我皆是一方主事,这盘棋的走向,谁也做不得主。”他声音不高,却让在座三人手中的茶盏都顿了顿,“国内的境况,诸位心里都有数。改革开放是日新月异的变局,但暗地里还是有势力在翻江倒海,为那点利字争得头破血流。”

他指尖在桌面划出一道弧线,像是在勾勒那些看不见的暗流:“尤其“十年文革”,把原本清浊分明的水搅成了浑浆。多少沉在河底的老根趁机冒头,历代遗落在华夏大地的势力,这几年都跟雨后的蘑菇似的,争先恐后地往外钻。”

“没察觉吗?”右侧的李利军接口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两年风纪整肃的力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是积弊太深,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不是一把剪刀能剪断的。这需要时间,咱们急不来,也左右不了。”

朱观琻颔首:“所以我说,这是天命。十八年血水里泡出来的教训,总该让我们看清点局势了。或许长老会早有预料,才会在此时提出第二步计划——不是急着往前冲,是该停下来看看路了。”

他端起茶盏,茶沫在水面聚散,像极了他们这些年的浮沉:“咱们这些家族,因战乱远走海外,少说也有几百年了。南洋的烈日晒软了祖辈传下的腰杆,西洋的海风磨平了族谱里的棱角。潜移默化里,我们学着当地人的规矩过日子,学着用他们的法子谋生,不知不觉间,倒把老祖宗的根丢了些。”

“送水计划,原是想凭着海外各族散落的古籍手稿,去找那些传说中散落在华夏的千年宝藏。现在回头看看,真是天真得可笑。”他自嘲地笑了笑,茶盏轻磕桌面发出一声脆响,“岁月早把山川改了模样,时代早把人心换了天地。当年埋下宝藏的地方,或许如今已是摩天大楼,或许已成深谷险滩,拿着几百年前的图纸去找,跟刻舟求剑有什么两样?”

“我们总以为,凭着老祖宗留下的智慧在海外扎下了根,就了不起了。”朱观琻的目光扫过三人,带着几分沉痛,“却忘了老祖宗最厉害的不是镇宝的本事,而是处世的智慧。面对国内如今的新局,我们那些在海外学来的招数,就像拿着绣花针去捅马蜂窝,不是托大是什么?不是自以为是是什么?计划失败,早就注定了。”

他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茶的苦涩漫过舌尖:“好在,失败能让人清醒。这次栽的跟头,总算让大家有了共识——还是得回头向老祖宗取经。咱们华夏五千年的历史,哪一页不是前人踩过的坑、趟过的河?以史为鉴,这话听着老套,却是颠扑不破的真理。现在发生的一切,早晚是未来史书上的几行字;而史书上记着的那些事,其实早就把现在的答案写明白了。”

话音落时,茶室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竹影扫过窗棂的声响。赵顺先抚掌轻笑:“朱会长这番话,真是让我们这些老家伙耳朵里进了清风。”他年过花甲,鬓角霜白,此刻却像卸下了千斤重担,“人年纪大了,就容易守着老规矩不放,总觉得当年管用的法子,现在也错不了。却忘了“时移世易,变法宜矣”的道理。”

坐在末位的赵顺也点头:“可不是么?总觉得咱们在海外闯了几十年,见的世面比国内多,回来该是指点江山的。结果呢?连家门口的路都认不清了。“不进则退,不强则衰”,这句老话,还是得刻在骨子里。”

朱观琻抬手给众人续上茶,热水注入杯中的声响,像是在敲开新的思路:“刘老、赵老、李老言重了。我不过是比诸位年轻多几分锐气,少几分顾虑罢了。”

“锐气正是我们缺的。”赵顺身子微微前倾,茶盏在手中转了半圈,“既然大家都觉得该从老祖宗那里找法子,不如就借着这杯茶,好好议议第二步计划。怎么把古籍里的智慧化成现在的法子,怎么避开前次栽过的坑,怎么让咱们这些海外游子,真正摸到故土的脉。”

李利军从随身的皮包里取出一卷泛黄的纸,在桌上铺开:“这是我托人从国内抄来的地方志,里面记着几处当年藏宝的山名,只是地名换了三茬,得一点点对。”

赵顺摸出个小巧的放大镜:“我这有也几本手稿的影印件,里面提到过“遇水而止,见石乃行”,到了现场看多没参透,或许该结合现在的卫星地图看看。”

朱观琻看着桌上渐渐铺开的图纸与手稿,指尖在“见石乃行”四个字上轻轻一点:“老祖宗的话,从来不是死规矩。“石”或许不是真的石头,“水”也未必是江河,咱们得把字里的意思嚼碎了,掺着现在的光景咽下去,才算真的学明白了。”

茶香在办公室里漫得更浓了,四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时而交叠,时而分开,像极了他们正在拼凑的答案。窗外的日头慢慢西斜,把竹影拉得老长,仿佛在为这场跨越百年的寻根之议,悄悄记下一笔。四人边喝茶边激烈讨论着。

刘鼎泰抬手理了理深灰色西装的袖口,指节在红木桌面上轻轻一顿,办公室里的茶香仿佛都随这动作凝住了。“各位,范老把这副担子交到我们手上,绝非偶然。”他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相击般的笃定,“或许这就是我刘鼎泰的宿命——为华夏崛起扛下些什么。既然躲不开,那我就先抛砖引玉,说说我的想法。”

他指尖在桌面划出两道浅痕:““上山送水”与“上山挑水”,一字之差,却是第二步计划的关键。“上山”二字没变,说明这条路还得走下去。只是前十八年,我们才摸到两座山的影子,这速度,太慢了。也太难了。”

说到此处,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卷仿古绢布,在桌上缓缓铺开。布上用朱砂绘着蜿蜒的脉络,像极了大地的血管。“在座各位都见过家族里的古籍,包括朱会长先祖洪武大帝留下的手札,字里行间都绕不开华夏“天甘地灵”这四个字。”他指尖点在绢布左上角,“华夏古老传说里,龙脉源自昆仑,向东南分出北龙、中龙、南龙三条主干,这是老祖宗刻在骨血里的认知。”

“北干龙从祁连山奔阴山,经贺兰山跃燕山,入山西,自太原直抵沧海;

中干龙过秦岭、太行,进关中,至泰山入海;

南干龙更磅礴,出昆仑,穿西藏,在云贵高原腾跃,越南岭、武夷,到天台后分脉,一支入两广,一支从湘地直抵闽浙沿海。”刘鼎泰的手指沿着朱砂线游走,仿佛在触摸大地的脉搏,“每条干龙又衍生三支,形成“三干九支”的格局,就像老树的根,在地下盘根错节,滋养了五千年文明。”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座三人:“我年轻时跑遍欧亚非,曾向多位隐世的法师请教。他们都说,中国历史上二十四朝兴替,每朝都对应一条主龙脉。黄帝的龙脉在中原黄河流域,大禹的在四川九龙山,秦朝的在咸阳……这些传说未必全是虚言。”